第十九回(中)慕容姗花前俏面炽流风雪月下寸心酸
“贫道原以为要等到你有能力亲自踏上天山巅顶,我们才会再次见面的。”小道童玄涯与石念远并排坐在菩提树下,与上次一样,石念远与玄涯的会面依然没有显得多么正式。玄涯接过石念远递过来的酒壶,打开之后扬了扬:“欢迎回家,念远小子。”
“别叫得那么亲热,你可是天山烈阳观掌教,能不能有点逼格?”石念远应邀饮了一口。
玄涯不置可否,随手拾起掉落在地上一枚菩提子把玩:“先前赵老三说过,你喜欢追根问底、探究本源,那枚玉简里除去烈阳山麓功法,还有许多相关雕琢灵力回路的奇闻轶事,你可还满意?”
“一般。说实在的,我就觉得你们烈阳山麓总喜欢搞玄而又玄那一套,看都看球不懂。”石念远毫不客气的批评道。
“你们?不是我们吗?”玄涯趁着菩提子丢上空中,再从地上捡起两颗,单手将三颗菩提子抛来接去:“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大概是那些前人都害怕说错,所以就将道说得无正无邪、无对无错、无始无终,都挑着模棱两可的折中说法往书上写,免得以后被人推翻,身败名裂?”
石念远认真用力的点了点头:“你既然知道,还不搞点教材改革什么的?”
玄涯盯着三颗上下翻飞的菩提子,仿佛在盯着什么稀世珍宝:“可惜了,这方面贫道也不擅长。要不然一会儿我与宁真子提上一嘴,看看他怎么想?”
“不擅长?真不是怕身败名裂?”石念远瞥了眼玄涯:“掌教,有老道士的消息吗?他怎么样了?”
哒——哒——哒——
玄涯右手食指、中指,中指、无名指,无名指、小指三道指缝分别夹住了三枚菩提子,举起对向夕阳,光影投在半眯着眼的玄涯脸上:“谁知道呢?石碑塔林里都是烈阳观历代先祖,贫道怕鬼,每次去那里,都觉得脊背发凉、浑身发毛,能不去贫道都尽量不去的。”
“你的七个老牛鼻子徒弟,仙道境界都在超凡境以上,你再不济也该有通黎境吧?通黎境大修士还会怕鬼?”石念远鄙夷道。
“可不是?”玄涯将三颗菩提子捏碎,果肉往酒壶里一塞,再轻轻晃了晃:“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贫道这一生,所做的违心事多了去了,自然是怕鬼得很。”
“在凡夫俗子眼里,超凡境以上的修士,包括陆地神仙的武者,不就已经是神明了吗?”石念远看到玄涯的动作,捡起地上一枚菩提子剥开,咬了一口果肉,涩得呸呸吐出:“传道时讲过,鬼魂是灵力聚合形成灵体,再在机缘巧合之下开灵的产物吗?充其量与灵药诞生灵性后显化而成的灵体差不多,有什么好怕的?”
玄涯摇了摇头:“传道里应该也讲过,鬼魂携带生前记忆片段的可能性极大,万一记着贫道的仇,总想着趁贫道不注意在背后捅贫道一刀,你说,贫道能不怕吗?”
石念远作势邀饮,喝下一大口酒:“从小到大,鬼不伤我分毫,人却总巴不得我去死,我反正是怕人不怕鬼的。”
玄涯笑了笑,应邀饮酒。
沉默片许,玄涯正色伸手朝上指了指:“烈阳山麓奉命镇守九子泉眼之一的嘲风泉眼,前些日子贫道卜了一卦,卦相大概就是让本届甲区学子赶赴望北崖。”
石念远下意识随着玄涯手指的方向朝天际看了看,玄涯纵然再平易近人,石念远也没有一刻忘记身旁小道童的身份,吹牛打屁没问题,可是有些话,人家不说,自己也得聪明些。
石念远收回目光,嗤笑一声:“上次你还说老牛鼻子他们七个师兄弟为了烈阳观气运不惜布设四九斋蘸蠢到掉渣,结果你不也一个卵样。怎么说,有没有像老牛鼻子一样,命元亏空,时刻准备噶屁着凉,卵蛋朝天?”
玄涯知道石念远所说的老牛鼻子意指赵前子,摆手笑了笑:“贫道好歹也是晓幽境修士,能像那个不成器的赵老三一样,占卜屁大点儿事就耗尽了先天一炁?”顿了顿,玄涯续道:“你在水月洞天里突然消失之后的事情,如果想说就跟贫道说一下,不想说就算了。”
“不说不说,说个狗屁!老子差点交待在那里了,如果没有她的话。”石念远指了指头上雪白小狐狸,顿了顿:“不过,关于望北崖妖兽开灵这码子事,既然是我接下的任务,多少还是要汇报一下的。我怀疑这件事跟一处水墨世界有关,那里还有一头自称嘲风的龙兽虚相……”
……
除去在水墨世界惊魂一刻见到的流星,亦即在望北崖自西而来的断剑,石念远巨细靡遗的将在水墨世界中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玄涯。
玄涯点了点头,天心弥漫开去,唤来了云青子,并向石念远索要了烈阳令朝云青子丢了过去:“加上两千学分。”
云青子点头称是,有灵光在烈阳令上流转了一下。
石念远接过烈阳令时,重新看到了背面“甲子”序列。
玄涯举起手中酒壶再次作邀,优先一饮而尽:“田浩天同样是烈阳山麓弟子,不管你们之间有何仇怨,在烈阳山麓境内,贫道还是不想看到学子互造杀孽。”
石念远点了点头:“我省得。”顿了顿,续道:“对了,今天有一个持接引玉简的小娘皮跟着我到天山来了,烈阳试炼早已结束,这种情况怎么算?”
“你很在意的样子嘛?又是你的姘头?”玄涯促狭道。
“又?”石念远炸毛吼道:“为毛你要说又!”
“切——”玄涯不屑的嘁了一声:“现在天山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不就是你的姘头为了你挑战所有甲区学子这件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