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已收到,真火。”她笑着说,“你听任务要求了吧,有一艘运输飞船需要协助,而我们就是这附近最近的飞船了。”
“我一直在听,好吗!”她在电台里嘟囔着。“再说了,你没必要用这么傻的方式说话吧。”
“但这很有意思。通讯结束。”亚历克斯收起她这架小探机的所有外加采矿设备,开始加速前进。这些初级场景她都打通过,每一个细节都印在她的脑海当中,但这并不重要。她只要能在这陪着艾米就好,这样艾米就能玩得尽兴了。
“你这只陆马居然比我先喝醉,看来今晚会比我想的还疯,”艾米打趣道。
其实亚历山大的酒瓶里还剩下不少酒——她可不想在公共场合喝醉,她来这里是可来打电游的!“总之这只陆马需要你来保护她的探机。可别因为这是第一关,就觉得模拟器一定会放水啊。操作方法都记住了吗?”
“你就看看我记没记住吧。”
艾米不是莫里亚那样的飞行员,但她学习新事物的速度很快,而且即便起初失败了,她也会坚持不懈。
这一晚,她们玩得确实非常尽兴。
***
“我不明白……我们非得把它全都拆下来吗?”艾米指着地板。“为什么?我看它还挺好的。”
“噢,看着确实还好,”埃德蒙点点头,“但只要你在这再住上一晚,你就能闻到霉味了。几年前这里发过一场洪水,整个地板都淹了,那边都翘起来了,看见了吧?要是我们不赶快把它都拆掉,霉菌就会继续蔓延。实话说它现在还没蔓延到整间屋子就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亚历克斯扔下嘴里叼着的木槌,把它扔到他们搬进屋的一堆工具上面,说:“要不然我们来这干嘛呢,艾米……起码是来这的一个原因。”
泰勒已经戴上了口罩,顺蹄把剩下的口罩都扔进他们的蹄子中:“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了,你就是来当奴工的。你在亚历山大的时候就该一口回绝。”
孤日佯装愤怒地瞪着她,随后用嘴叼起挂在蹄子上的口罩,侧过身让埃德蒙注意到她的窘况。一阵魔法微光过后,口罩的皮带就紧紧缠到了她的耳朵上。“要是你今天不想拆地板,那你可以继续去搬运货物。我和泰勒一起拆应该就够了。”
现在才是第二天傍晚,这栋房子的内部就已经大变模样。房间内大部分区域都盖上了一层塑料布,防止它们被尘土和霉菌沾染。虽然夏日炎炎,他们还是关了空调,打开了所有门窗。这样他们确实会大汗淋漓,但这总比困在一间弥漫着孢子的霉菌培养室里好多了。
“是啊是啊,就让体力最差的小马干最辛苦的工作,相当合理。”她用翅膀拉上口罩,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让我看看这活该怎么干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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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克拉克有着令人羡慕的悬浮术,但他并没有屈尊去干这种体力活,而是全程在她们附近游荡,佯装在给她们提建议,但实际上就是在指使她们干活。不过虽然他很啰嗦,但他的判断确实没错:霉菌的侵染已经相当深入,光是清理出的半腐烂的木板在后院就已经堆积成山。亚历克斯不许他们使用电动工具,因此直到天色黯淡,她们也只是在地板上啃出了一个小缺口。
三只已经精疲力尽的雌驹在附近的池塘里游泳放松,顺便洗去了满身的汗水与孢子,随后集体懒散地躺在二楼一间卧室的沙发上,边吃爆米花边看电影。亚历克斯早就承诺要给她们放电影了,然而观影体验却只能算是差强人意:亚历克斯用的是一台古董电影放映机,放的是印在35毫米宽胶卷上的电影,因此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得中途暂停更换胶卷。
当然了,其实她们的注意力基本都不在电影上,亚历克斯尤其如此——她的记忆力早已夺去了她欣赏老电影的乐趣。在去过艾奎斯陲亚之后,任何电影都只有初见时才能引起她的兴趣,因此就和书一样,她也先把一部分电影撂在一旁,只有特殊情况才会用它们犒劳一下自己。
今晚她看的不是这种电影,但没关系,今晚她有朋友陪伴,这比她没看过的电影更能让她放松。“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费这些力气,”在夸张的尖叫声的伴奏下,艾米说,“你想在你的家人回归后见到他们,这我能理解。但你为什么不直接放任这栋房子腐烂,只在原处留下一个石碑之类能长久存在的物件,用它告诉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呢?你甚至都可以让雅典娜留一架无人机一直盯着这里,一台摄像机她总能借给你吧。”
孤独终日耸耸肩:“那肯定能借到。”
“更不用说,”艾米继续说,“你都不知道你还得等多久。按照平均值估计,你得等五千年他们才会回归,可能比那还长。就算你跳过前一千年,你错过他们的几率也只有十分之一。”
她点点头:“这也没错,但……”她用了好几秒钟才想到合适的词。黑白的屏幕上,一只饥渴的僵尸刚刚吞食了几名不幸的受害者,开始向镜头方向走来。“我只是觉得这是我理应做的事情。我不是天角兽公主,不能挥挥角就让所有回归的小马过上幸福的生活。我也没有分身之术,甚至都得借助蜂鸟才能快速往返于各个地点。我……”
她真的很难说清。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对这栋房子的所做所为是发自真心、是她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做下去的事情,还是说这只是她作为档案的天性在迫使她保存和铭记过去。“我读过艾奎斯陲亚的那些历史书,你应该也知道小马是一个依靠英雄的种族,完全依靠他们的少数成员……无论是公主、是谐律精华,还是别的什么……解决会影响他们大多数人的重大问题。除了这些英雄,他们绝大多数成员遇到危机时都无能为力。”她停顿片刻。
虽然从外表来看,这只天马才是长辈,她还是像在聆听教诲一样点点头:“对,我想也是这样。但这和你必须维护你的房子有什么关系呢?”
“人类遵循另一种生活法则,”档案继续说道,“我们也和艾奎斯陲亚的小马一样,平时生活在一个个小团体当中。但当我们遇到真正的重大考验时,我们没有英雄,不能全都躲起来让几只超凡的天角兽把敌人变成石头。”
“与之相对,我们每一个人都为之付出自己的一份努力,这些点点滴滴的努力汇集起来,人类才最终能够登上月球、重建国家,或者彻底扫除某种疾病。我的房子就是……我的一份努力。我也希望我能帮助每一只小马,但既然我做不到,那我就必须为我爱的人做些什么。当然了,我们也在通过无线电广播、传单乃至搜寻队努力寻找回归的小马,但对我的家人来说……我能做的只有尽量让他们平稳度过这场巨变。上帝保佑,他们千万要一起回来,但如果没那么幸运……至少他们不会出现在冰天雪地之中,至少他们会有充足的食物,至少他们不会孤独。”
泰勒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刚才全程一言不发,现在却面带惆怅:“你真的很幸运,艾米,你不必日夜挂念你失去的亲友。那个‘保全法术’简直就他妈是个混账逻辑。”
在无言的几秒钟过后,艾米率先打破了沉默:“泰勒,那你是在等谁呢?”
这只陆马低下头,红着眼睛低声啜泣道:“主要是……主要是在等我的双胞胎妹妹贝基。我们从小玩到大……那时我们从来都是形影无间。”
亚历克斯倒抽一口凉气,远远躲到沙发另一边想要远离泰勒。毫无用处——这只雌驹一开口,她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一个森林中的小池塘,看到水中两个面带雀斑的小女孩趴在旧轮胎上嬉戏打闹。
“我们都去了空军。我成了工程师,而她最后到不知道什么鬼地方执行空运任务了,我就这样……”她不再继续强忍泪水。“我就这样和她永隔。老天,她甚至都有可能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回归了,而我却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