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有话放开我再谈!”
洛丹仁波切哈哈一笑,盘坐在我身前,举着腿骨一敲人皮鼓。
又有血从我的口鼻涌出来。
我必须得努力伸着脖子,把头向起台,才能保证不会被自己的血呛死。
“想起来,得靠自己。我来内地虽然时间短,却也听说过神秘莫测的地仙府,可今天一见,却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梗着脖子说:“你趁我不注意,暗算偷袭算什么本事,有能耐放开我,咱们重新斗过。”
洛丹仁波切道:“斗法争胜,又不是小孩子戏闹,输了就死,哪来的重新斗过?就你这点心思,地仙府还敢放你出来行走,怕是也没什么能人了。怪不得会被陆尘音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给赶得在金城站不住脚,要跑到京城来讨食吃”
我说:“你懂个屁,黄元君就在金城,我们不是斗不过陆尘音,是不想招惹黄元君。全国所有术士加起来,谁敢惹黄元君?”
洛丹仁波切道:“黄元君清末出山,到如今少说也有百岁高龄,又多年不与人斗法争胜,还能剩多少本事?连个垂死的老太婆都不敢斗,还好意思直接说出来,真是可怜可笑。”
我说:“你知道个屁,我们是怕跟她斗法吗?她当年本事再大,这么老了,迈不出成仙蜕凡这一步,就一定气血枯萎,体神衰败,就算法术再精妙,精气神跟不上,熬也熬死她。可黄元君威镇四方,靠的是法术吗?是她的权势。高天观个破庙就俩女人,要不是因为她是公家的大人物,分分钟弄死她们,推平高天观!尼玛的,你不怕她,你倒是直接叫她的名字啊,倒是去斗她啊,在我面前装个鸡毛!”
洛丹仁波切道:“广慧跟你说的都是真话,有人出了花榜,准备劫杀上京的陆尘音。你不是问他不怕惹来黄元君吗?我现在告诉你,想劫杀陆尘音的人自持根底过硬,无知无畏,可对于我来说杀陆尘音却只不过是为了把黄元君引出来的手段!”
我嘲笑道:“引黄元君出来干什么?给她磕头下跪,还是伸着脖子让她杀了泄愤?”
“你们啊,名气吹得再大,也不过是一群没有眼界的江湖草莽,根本看不懂真正的大势风向。
时机轮转,因缘变幻,过去的一切都已经变得不合时宜,公家的主张已经在变化,所有人都嗅到了这风头。
所以你们这些外道术士蜂拥而起,所谓的正道大脉也迫不及待地想要出世振作,这满京城遍地的神仙大师就是明证。
可只要黄元君还活着,就没人可能登堂入室,每个神仙大师,哪怕名声再大,财势再强,也依旧是梦幻泡影,只要她一句话,就会被戳破!
黄元君当年镇压四方靠的借势不假,可几十年下来,她本人就成了这个势。她一天不死,所代表的大旗就不倒。
三年前黄元君入京,哪怕她没有管这些神仙大师事情的意思,可只一露面,就吓得满京城的神仙全都逃出京城,就是明证!
来京城扬名赚钱的神仙大师其实无关紧要,但这其中的意味让有些人很不开心。神仙不只京城有,更重要的是在四疆边地,都等着搬开黄元君这块大石头,好重新伸张意气!
佛爷我这次进京表面是传法,可真正的目的就是替人搬开这块大石头!搬开了这块大石头,才能扫清因缘变幻轮转的最后一个障碍!”
我猛得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们,要杀黄元君!你们怎么敢的!”
洛丹仁波切仰头大笑,道:“她又不是真正不死不灭的神佛,有什么不能杀,有什么不敢杀的?大佛爷将人翻过雪域神山送来讯息,天珠轮转,有佛旨降临,讲中原那一菩萨神光衰败,可促其归于极乐,将那被颠倒的佛国重降于世!黄元君重归极乐,四方皆大欢喜!”
我吞了吞口水,露出畏惧神色,“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想要杀我灭口?我是地仙府银三元位的神气真人,你敢杀我,地仙府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别说是你,连你所在的那个什么大黑摩明寺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洛丹仁波切道:“别害怕,佛爷我不会杀你。大事当前,不能节外生枝,更何况这事对你们地仙府有百利无一害,我对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给地仙府的九元真人们捎个话,只把我今天说的这些同他们讲了。当年九元真人们长白山龙宫聚会感叹世风日下,连修行长生仙道的福基都没法子搞了,这事究其根源,还是在于黄元君。只要黄元君死了,她过往的主张无人扛旗,就会被全部废弃,到时候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过往的好日子就都回来了!”
我说:“你会放了我?就不怕我转头把这事向黄元君告密?”
洛丹仁波切笑道:“有胆量你就去告密好了。黄元君主要的身份,不是江湖草莽,不是现世神佛,而是庙堂高宦,数十年风雨历练,心志如铁,主张从来不变,无论是你们还是我们,在她眼中都一样没有任何区别。就算你告密了,难道地仙府就能得着好处吗?到时候黄元君真要反击,你们地仙府难道还能逃得过去?以前能逃过去,是因为她不屑于专门针对你们,可现在她时年不久,又大势不在,不可能再掀起当年那样的大风浪,肯定要挑几个典型出来杀鸡儆猴!你猜,这鸡会是哪几只?”
我转了转眼珠,说:“你说得倒是好听,可事情办成了,你们既能讨好上面的人,又能重建佛国,还能在京城拿到大好处,可我们呢,出人出力冒着天大风险参与进来,可事后又能落着个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