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几乎是在顷刻间决堤,巨大的欲念如潮似浪,但那时候她还太小,他亦青涩,她要他等,他想她反正早晚会是他的。
往事历历在目,那一晚的呢喃细语仍旧在耳,时间却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就来到今天,有些东西还在,有些东西已变。
关戎重叹了口气,要将被子给贺程程拉上,贺程程已经先他一步跪坐起来,双手搂着他脖子靠进他怀里。
画面仿佛被切割为一帧帧,被子掀起时她飘起的头发,睡衣坠下后堆叠在床上的褶皱,一边吊带落下肩,雪白的胸脯因为过重的呼吸高低起伏。
贺程程将脸贴过来,紊乱的呼吸彼此濡染着,她密长的睫毛轻颤着扫到他脸上来,她连声音也不稳:“关绒绒,时间到了,我想给你。”
关戎瞳仁紧缩,一时间大步往后退了一步,贺程程被扯得向前一倒。她仍旧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朝他笑了一笑,随即吻他。
贺程程唇瓣依旧柔软饱满,仿佛一朵天边掬过的白云,稍一用力就要碎成漫天的霞光。久旷生疏的吻技杂乱无章,绵软的舌头一会刷过他唇角,一会磕上他齿缘。
关戎两手攥拳,一边担心会被外面的人偷偷看见,一边又在这漩涡中苦苦挣扎。最终还是没能敌过这抵死的缠绵,两手紧紧按上她肩,将她重重压到一侧墙面。
皮肤炙热,遇上墙面冰冷,贺程程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身体忍不住一颤。关戎用宽厚的大手隔过来,贪婪而用力地摩挲着她的后背。
宿舍隔音不好,外面有结束执勤的士兵扛枪回来,用不同的方言彼此交流着什么。
关戎眼睛蓦地睁开,理智亮起红灯。贺程程却拉着不让他离开,柔若无骨的另一只手捞了捞肩带,紧跟着按到房内的开关上。
“啪”的一声,光明回归黑暗。这是真正漆黑的边疆夜晚,城市霓虹不见,只能从窗中隐约瞥见远处山脉洁白不化的皑皑雪盖。
人的私心杂念,人性弱点,在这样静谧幽暗的环境里被轻易放出,生出青面獠牙,长出锋利爪子,叫嚣咆哮着要将彼此吞噬。
喘息声一下剧烈,贺程程被迫抬起下颔,承受风暴般降落的热吻。关戎捧着她后脑,迫不及待的样子仿佛是想将她整个吞下。
贺程程只穿了薄薄一层的睡意,还是出了汗,丝滑的面料被掀开至腰,他热得出汗的一只手如鱼般滑进,重重按揉在她皮肤上。
贺程程的脑子一下慢了起来,明明勾引的人是她,邀约的人是她,可当这一切果真来临的时候,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手是勾在他脖子上,还是搂住他腰,腿应该放直还是打开……一会儿会疼吗,会不会流血,被单上不要垫东西吗,弄脏了怎么办?
思绪要是能物化成一张屏幕,上面已经满是贺程程的弹幕了。
而关戎忽然身体一僵,就像是能听见贺程程心底的呐喊一样,提早结束了这一场交锋。
贺程程只觉得身上的重量陡然一轻,男人的手已经将她的睡衣一同拉了下来。
电灯重新点亮,关戎给贺程程套上了她的T恤,说:“太晚了,送你回去吧。”
贺程程强撑的笑容一下就散了,她仰着头,目光笔直而严肃地看着关戎,一眨不眨,就像是要将他看穿,看进他骨头里一样。
关戎咬了咬牙,腮帮鼓起,他强压着心头起伏的情绪,说:“程程……”
贺程程没等他说完就快速爬起来,T恤理顺,长裤穿好,长出一截的睡衣随手塞在裤子里,再将大衣套了起来,推门出去。
关戎拿起外套,抓过她手,说:“我送你回去。”
贺程程却用力地将他甩开,被他牵过的手揣进大衣口袋,简单说:“不用。”
夜里忽然下了雨,山上夜晚本就很凉,这会儿有风一吹,凉飕飕的。
关戎鲜见地发了脾气,也不知道到底跟谁生气:“你在这儿等我!”
关戎回到宿舍,翻了一把雨伞出来,走到宿舍外的时候,哪还有贺程程,只有一阵大过一阵的山风在耳边呼啸。
贺程程很瘦,大衣宽大,依旧单薄得让人心疼。风将她的长发高高吹起,露出白而修长的脖子,拐过一个弯,就看不见了。
有兵路过跟他打着招呼,他干巴巴地朝人笑了笑,随意地寒暄了两句,又在原地站了会,吹了会风,最后带着一身凉意回到了宿舍。
夜里,关戎还是没忍得住给贺程程发短信:“为什么不等我?”
贺程程回得很快:“不能你让我等,我就等,你让我走,我就走。”
关戎靠在床头的墙上,摩挲在床单上的一只手,仿佛还能感受到她刚刚留存的温度。
贺程程又发来一条短信:“明天一早我就走,麻烦你找人送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