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一听她提那件点翠的事,有些尴尬,毕竟拿人手短,但兀自生着气,语气仍旧不好:“日后能断便断了,这些东西,我再四拒绝,但人家说在圣人面前答应过的,是给崔少夫人的谢礼。”
说到此处,更是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程颂安微觉奇怪,张氏性格直接,有气就生,但到底是大家闺秀,断不会为人家给儿媳妇送了礼,她便拈酸吃醋,定是有什么别的缘故在。
一直没开口的余老太太指着旁边堆着的一些礼品盒子道:“是谢你昨个儿对他家小姐的救命之恩。”
老太太说话不似往日那般心啊肝啊的叫,十分淡漠,神态也不如从前慈爱。
程颂安才忙起身道:“昨夜回来原该先来告知祖母和母亲原委的,然媳妇昨夜突发了疹子,相公便直接带我回了筠香馆。”
张氏冷哼一声:“儿媳妇儿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向来持重端庄,在闺中没听过段家小姐骄纵之名吗?何故跟她搅在一起?”
程颂安这才有点明白,原来是张氏不喜欢段珠玉,嫌她骄纵。
怪不得前世崔元卿被刘妃和襄王妃暗中施压要他娶段珠玉的时候,一向从不违拗儿子意愿的张氏也表明了态度,说段珠玉进门之日,便是她离家修行之时。
程颂安还以为张氏是为了保她的正妻之位,才这么做,原来竟是她自己并不喜欢段珠玉。
只是没想到张氏厌恶段珠玉至此。
程颂安道:“媳妇只是觉得昨夜是相公的好日子,若在那个当口让段家小姐出了事,襄王府必定乱作一团,相公脸上也无光。因此没想那么多,儿媳既救了她一命,段家若是置之不理,反倒欠着咱们一个人情,如今送来这许多礼品,便也没有那么多瓜葛了。”
张氏说不过她,脸色沉得能滴下水来。
程颂安见说不转她,也不再吭声,这个婆婆日后还是不是自己的婆婆尚且不一定,但段家永远是襄王府的亲信,谁对自己重要,她分得清。
一时间,婆媳俩坐在那里相对无言。
余老太太拿拐杖在地上轻轻一点,平静地朝程颂安说道:“颂安,给你婆婆跪下。”
她说的语气过于自然,就如给婆婆敬杯茶一样,不单是程颂安,连张氏都愣了一下。
程颂安虽吃惊,却也不能违逆,深吸一口气,走到张氏面前,直直跪了下去。
张氏瞪大了眼睛,结巴着向余老太太道:“母亲,这,媳妇不是这个意思。”
余老太太依旧很平静地道:“她做错了事,我自要罚她,你若看不惯,回去便是。”
张氏一见程颂安跪下,便有些后悔刚才脸子甩的重了,对她道:“知道错就行了,起来吧。”
程颂安正欲起身。
余老太太拐杖重重在地上顿了一下,厉声道:“我让起来了吗?还有没有规矩?去祠堂跪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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