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去看看,他玩什么花样。”
他没有表情,可出口时,声音竟有些许沙哑。
“是,殿下。”
众人皆知,赵樽此人,穷这一生都没有真正在意过什么东西。如今唯一在意的无非一个妇人罢了,竟被人因此三番五次的挑衅。看着他这般,这一众跟着他的人,目光都略有艰涩。
……
……
阴山北坡大营。
夏廷德的大帐中灯火一夜未灭,如今虽是天晴了,但松油灯仍还燃着,带出一屋子燃烧后的刺鼻之气,将逼仄的空间衬得更是气氛凝滞。
赵樽过去的时候,不仅夏氏父子在座,就连东方青玄也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一袭红袍如昨日般鲜亮,看上去极是从容,面色一如既往的妖娆如花。可若是有人细心看去,仍是能从他略带浅笑的眸子中,瞧出一抹不同往日的森凉,还有与赵樽一模一样的红血丝。
很显然,他也是一夜未睡。
赵樽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冷着脸,并未多言,由着夏廷德“热情”招呼着坐了主位,静静地等待着他开口。
“殿下。”夏廷德叹息,“老夫找你与大都督过来,是有一件紧要的事情商议。”
赵樽轻唔一声,看上去漫不经心,“何事?”
夏廷德审视着他的表情,长叹一声,老脸上满是艰涩。
“不瞒殿下你说,这次老夫栽了个大跟头啊。损兵折将,损失极是惨重。但为了大晏社稷安危,原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半盏茶之前,老夫接到围攻南坡军囤的将士来报,眼看就要拿下军囤了,兀良罕却告诉他们,昨夜抓了殿下你的心爱之人,如今就困于军囤洞穴之中,若是老夫的人再进一步,便要杀人毁尸……”
说到此处,他停顿住,一双因缺眠微肿的脓胞眼半眯起来,又抚了抚脖子上的伤口,观察着赵樽和东方青玄的面色,极是惋惜地咳了一声。
“若他是老夫的人,老夫自是当以大局为重,牺牲他一人,换来兀良罕的覆灭,那也算他的造化,老夫绝不敢迟疑。可如今事关殿下,老夫不敢尚自做主,这才请了殿下与大都督过来,商议一下对策。”
夏廷德娓娓谈起楚七被绑之事,就像真是刚知道一般,样子极是诚挚,若非熟悉他的为人,定能被他无辜的样子蒙骗过去。
但赵樽何许人也?
他凉凉地看了夏廷德一眼,似是毫不在意。
“消息既是传给魏国公的,自然由魏国公自行决断。”
夏廷德听了微微一愣,眸底寒光微闪,像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般无情,考虑一下,竟又笑着望向东方青玄。
“大都督以为呢?”
东方青玄隐下眉间的愤懑,凉薄一笑,凤眸妖冶如火,“魏国公真会说话,晋王殿下的人,殿下都无所谓,与本座何干?”
“那是那是,是老夫唐突了。”
夏廷德面色不变,打了个哈哈,轻咳一声,装腔作势地喊了传令兵进来,冷着嗓子吩咐。
“去,传令给罗本昌,告诉他,不必理会里间人的死活。一个时辰之内,给老夫拿下南坡军囤,若不然,老夫拿他是问。”
“是,属下遵命。”
那人瞄他一眼,领命下去了。
可不管是赵樽还是东方青玄,都只是从容的坐于椅子上,丝毫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反倒令夏廷德微微蹙眉,有些不解了。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赵樽与东方二人很默契。
他俩都不是蠢货,对于已然落到对方手中的人,越是表现的看重,价码就越是会被人抬高,导致无法营救。如今很明显是夏廷德在试探他们,而此人老奸巨猾,楚七如今到底在不在南坡军囤,根本就无从判定,他们又岂能轻易钻入夏廷德的圈套?
谁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很快,帐中陷于了一阵沉默。
好半晌,还是夏廷德率先打破了僵局,长长叹息一声。
“老夫今天请殿下过来,还有一事相告。殿下,昨夜兀良罕袭营,在营中反应很是强烈,将士们纷纷要殿下给一个说法,是老夫极力把此事压下来的。可即便老夫相信殿下,营中将士只怕也得给个交代。依老夫看,兀良罕这事,殿下你最好亲自解决,才能以正视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