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日,他都怕自己会忍不住,直接掐死她。
脚下,是阴冷的地面,便是隔着皂靴,他也能感觉到潮湿的凉意。
“冷吗?”他问,声音淡淡的。
顾阿娇打了个哆嗦,双手环抱着双臂,紧张的看着他。
“冷,很冷,我很冷……大人,你行行好,饶了我吧?”
甲一像听了个笑话,幽深的眸子,烙铁似的定在她脸上。
“你竟然还想……从这出去?”
顾阿娇面如死灰,颤抖着,牙关轻敲。
“你们……要杀我?”
甲一不知她为何有此猜测。并不回答,只是慢吞吞将油灯挂在墙壁上,在这一束淡淡的光茫中,一步一步走向恐惧万分的顾阿娇,看着她白苍苍如同女鬼的面孔,突然拔出腰上的绣春刀,以刀背掷向她抱胸的双臂。
“咚”的一声,仿佛有骨头碎裂的轻响。
顾阿娇惨叫着,哀嚎不已。那抱住的双臂像棉花似的垂了下来。
“啊……啊……为,为什么?痛……啊……”
甲一刀身轻扬,扬了扬眉梢,手腕潇洒翻转,便将刀入鞘。
“顾贵人是建章帝的宠姬,身份高贵,抱胸发抖成何体统?不敲断你的手,如何维护皇室体面?”
用这样的理由,打断了手,他似乎并没有觉得牵强,只一脸平静。
顾阿娇痛得双唇发紫,整个人几乎要晕过去。
“……痛……饶了我吧。”
甲一冷冷看着她,“顾贵人勿恼,痛过几日若是不能痊愈,本座会为你宣太医的。”
“……魔鬼……你是个魔鬼……你们都是魔鬼……”顾阿娇喃喃着,身子软在墙根,双腿使劲儿并拢,像是想要靠寺,可被敲断了骨头的手臂疼得钻心,加上天寒地冻,她囚衣单薄,根本无法抵挡那尖锐的疼痛。闷闷的呼痛着,终是支撑不住,身子往前一扑,便软倒在地上,只头颅微微抬高,大张着嘴看着甲一,呼哧呼哧的喘气。
“你……有本事……杀,杀了我。”
“杀了你,岂非太便宜?”甲一仍是那般看着她,冷冷的,静静的,并无强烈的情绪,似乎只是在陈述某种事实,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可知道?在通宁远,我兄弟的坟头上,青草都有一人高了……你若死了,我如今向他夫妻两个交代?”
顾阿娇面色灰败,额头有汗滴落下。
几年的诏狱生涯,她心里很清楚,相较于她做过的其他事情,他们对她最为憎恨的地方,便是她配合耿三友,引陈景入通宁远,导致他与晴岚双双亡故,留下孤女老母……也成了他们终生的遗憾。
顾阿娇虚弱的嗫嚅着唇,匍匐着上前,抓住甲一的靴子。
“大人,我都交待过了,交待很多次了,与我无关的……我没有想过要他们死的……我只是受了赵绵泽的逼迫……他是帝王,我是她的妃嫔,他要把我送给旁的男人做姬妾,我心里是有恨有怨,但我又有什么法子反抗?”
“你们一定已经查到了是不是?他们是把我绑着出的京师,交到耿三友手里的……”想到往事,顾阿娇暗自垂泪,哭泣不已,“耿三友是个好人,他对我不薄……引诱陈景的事,我只是为了报答于他,对他们的计划,实则一无所知……”
甲一轻呵,低头,踢开她的手。
“那又如何?”
顾阿娇一愣,疼痛的喘息着,几近崩溃。
几声低泣之后,她终于忍受不住,大声嚎叫起来,又提出说过无数次的条件。
“我要见楚七,求求你,我要见楚七……”
“啪”一声,耳光响起,震得囚室回音阵阵。
顾阿娇的哭声止住了,她咬着下唇,看向甲一阴沉的脸。
他道。“胆敢提及皇后娘娘的尊名?看来顾贵人吃的是竹笞子,长的却是熊心豹子胆?”
顾阿娇饮泣着,嘴巴不受控制的发颤,“我……要见皇后娘娘,要见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