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郡主看着张大人难看的表情,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看向顾旧年,道:“顾姑娘,不知道我解释是否还合你的本意?”
顾旧年唇角弯起一个温和的笑意,原本便如工笔细绘的容颜越发显得艳丽,道:“不错,郡主所说的便是我想要说的。”
然后两个人的视线便在空中接触,久久凝固。
这一下,倒是让原本想要挑刺的人哑口无言了,原本那曲子便是只应天上有,即便是想要故意挑刺,都挑不出什么,而张大人都被皎月郡主几番言论之下弄的十分难堪,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说什么了。
只不过,总是有人想要故意针对顾旧年。
“哼,穿着服丧的衣服,招摇什么。”
一个不大的声音忽地传了过来,这声音有些尖锐,嫉妒的意味也很大,显然不过就是嫉妒顾旧年方才惊艳的琴音罢了。
顾旧年将视线投了过去,那是一个衣着艳丽的少女,头上带着十分名贵的发簪,流光熠熠,夺目耀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海棠红碎玉百褶裙,十分的华贵艳美。
这名少女的长相与皇贵妃有三分相似,再看她所坐的位置,便不难猜测她的身份,想必她就是荣太傅的小女儿,也就是皇贵妃的妹妹,名唤荣映荷。
荣映荷之所以说顾旧年穿着服丧的衣服,当然是因为顾旧年身上是一袭月白色的衣衫,并没有半点的杂色,顾旧年的妆容也十分的素净,整个人透着十分清淡出尘的意味。
顾旧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看向荣映荷,道:“不知这位……?”
“她便是荣太傅的三女儿,你唤她荣三小姐便可以了。”皎月郡主淡淡的看了荣映荷一眼。
荣映荷闻言,冷冷哼了一声。
荣映荷与皎月郡主向来互相看不顺眼,据说这还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当年荣映荷一直倾心的尚书之子洛修竹,这时皇城里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只不过洛修竹却偏偏喜欢的是皎月郡主。
这件事情让荣映荷十分的气恼,只不过如今他们三人都是未娶未嫁,最后到底是一个什么结果还不一定呢。
“听罢荣三小姐方才所言,那我倒要请问荣三小姐,不知我今日穿什么样的衣服,才能不算失礼了?”顾旧年微微一笑,问道。
荣映荷见顾旧年的态度还算诚恳,脸色便稍缓一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眼打量了顾旧年几下,然后才道:“今日陛下设宴,又是迎接薛大将军归来的日子,自然是要穿的艳丽一点,正式一点才是,不然岂不是丢了陛下的颜面。”
顾旧年闻言,先是笑了一下,荣映荷不由得一怔。
“看来荣三小姐也知道今日是薛大将军归来的日子。”顾旧年尾音一扬,就有了几分冷淡嘲讽的意味。
“你什么意思?”荣映荷很是敏感的意识到顾旧年话里的讽刺意味,不由得有些恼怒的问道,“我自然今日是薛将军归来之日,不必你再提醒我。”
“薛大将军在外征战,将士劳苦,死伤无数,荣三小姐却每日里浓妆淡抹,不知道会不会寒了将士的心?”顾旧年的声音慢慢的冷了下去,“那些将士自然是穿不得荣三小姐你这样的华丽衣装,他们身上穿着的只有战甲,大概这样落在荣三小姐的眼里,也就是丢了陛下的面子吧,但是此时大战得胜归来的将士若站在这里,即便穿着破布衣衫,又有谁敢说,他是丢了陛下的颜面?!”
顾旧年说到最后的时候,尾音重重的压了下去,荣映荷一时之间被顾旧年的声音说的怔住了,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情,她说的是顾旧年的着装,顾旧年怎么就扯到了将士的身上,于是立刻张口反驳:“那些将士就算穿着破布衣衫,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那些将士!”
等到荣映荷这话一说出口,她才意识到说错话了,脸色顿时煞白。
那些将士为了江山抛头颅洒热血,但是落在了这些王侯贵胄的眼里,就是理所当然之事吗?
顾旧年唇角勾起了一个十分凉薄的弧度,但:“原本荣三小姐便是这么看待那些将士的,那些将士无论穿着什么,无论做了什么,都与荣三小姐没有半分关系,就算他们穷困潦倒,贫寒不堪,荣三小姐也可以十分安心的穿红戴绿,浓妆淡抹,我说的可对?”
“你——!”荣映荷脸上涨的通红,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几句话之间就被顾旧年绕到了这个地方,可刚要开口反驳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人看向她的目光之中充满了鄙夷。
荣太傅向来是清高之极,本就让许多的武将心生不满,此时荣太傅的小女儿居然还能如此名正言顺的这样说话,所以那些武将看向荣映荷的目光也十分的不善。
倒是顾旧年,三言两语之间,让那些武将对顾旧年充满了好感。
薛冷眸光闪烁,看着顾旧年,眸子里暗含一抹惊讶,他忽然知道了为什么顾旧年即便没有任何的背景家世都能让皇后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明深对顾旧年的宠爱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顾旧年自己有手段,有心计。
“荣小姐,何必要逞一时口舌之利呢,顾姑娘不是号称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样样精通的吗?刚才既然已经表演过了琴技,此时在让顾姑娘展现一下棋艺如何?”坐在一侧的另一位女子缓缓开口,此人是户部侍郎的女儿,说出这句话自然也是出自户部侍郎的授意,毕竟户部侍郎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难一个少女,那也太落了面子,所以便让她来开口。
如今皇后、琴妃都和顾旧年结怨,所以就意味着皇后身后的薛家,琴妃身后的丞相府都对顾旧年不喜,而这位户部侍郎严大人则是李丞相的门生,自然要帮着丞相府的,也能给丞相府卖一个面子。
顾旧年长眉微微长挑,十分痛快的答道:“有何不可,这位小姐可是想和我对弈一局?”
之前婉修仪故意说出那一句顾旧年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无一不会,就是为了让顾旧年落入这个陷阱之中,却不想顾旧年竟然并没有出言反驳,而面对严小姐的挑衅,也十分坦然从容的应了,不由得让所有的意外了一下。
难道顾旧年真的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样样精通?寻常的官家小姐最多也只能精通其中的一两样罢了,顾旧年就算是在厉害,也不可能小小年纪就会的这么多吧。
那严小姐原本只是想挑衅一句罢了,毕竟没有人以为顾旧年真的会棋艺,所以她对于顾旧年这话一时没有敢接下去,她并不擅长棋艺,刚才不过随口挑衅的罢了,谁能想到顾旧年不仅从容答应,还要和她对弈?
若是输了,那可就十分的丢脸了。
所以严小姐迟迟不肯开口。
这时,一位官服男子站了起来,看向顾旧年,冷笑道:“不如让下官于顾姑娘手谈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