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看到春晓迷茫的眸子,瞳孔微缩,然后伸手摸在了她的额头上。
两指冰凉地贴在春晓眉心上方的肌肤,“吾带你看看好了。”
“吾要修理眼睛,无法日日陪你,使唤了一些幼崽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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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晓小升初的那天,是一个很爽朗的晴天,走在路上的时候,几只兔子蹦到路上,被她一下子逮住了,兔子的脚上还绊着几簇娇滴滴的小花。
把兔子揣到了书包里,春晓和奶奶吃了个满嘴流油,庆祝升上初中。
奶奶留下一公一母两只兔崽子,给她攒了一个学期的生活费,那些兔子太能生了,后来实在养不过来,只能卖给村里人养,可惜村里人却养不好。
可在清晰起来的记忆里,她看到了一个黑衣玉冠的男人专注地蹲在草地上,将一捧姹紫嫣红的花朵系在了兔子腿上,然后搂着一群肥肥的兔子,一脚一个往路边踢。
恰好路上走来一个背着书包兴高采烈的小女孩,有只兔子险些撞到她脚下,被男人用脚踢翻屁股,骨碌碌滚到草丛里。
一窝战战兢兢的小兔子被小姑娘塞进了书包里,那个容貌极美的青年一路跟着她,慢慢走到了一间泥巴做的土房子里面。
小姑娘在里面和老奶奶喳喳讲话,他盘腿坐在一个矮凳上。
窄小的桌子上面对面坐着祖孙两个,他就坐在另一边,两人一鬼合着一个桌子。奶奶似乎讲了什么故事把小姑娘吓了一跳,那男人抬起手在女孩脑袋上拍了拍。
后来老奶奶开始养兔子,兔子一窝一窝生,好养得很。她看到矮矮黑黑的土屋里面,一个高大的男人蹲在兔子稻草窝边,认真地摸着母兔子鼓鼓的肚皮,眉眼专注地给母兔子接生,又将鲜嫩的青草喂给它们,小兔子一窝一窝被喂得壮壮实实,兔窝都住不下,只能分给别人养。
后来,小姑娘背着小破书包去读初中,山区路不好走,她就住校。
学校的伙食很差,但常常有小同学害羞地送来好吃的,不论饭菜还是零嘴,连老师都特别照顾她。
她来初潮的那一天,整个宿舍区的老师们一夜没睡照顾她。
可实际上在一片看似正常的记忆里,还有着另一个顽固的男人,一个如影随形的鬼怪。
在她胆战心惊地走山路的时候,像一阵风一样依托着她,牵着她软软的小手,带她走过去。
在她看着眼前的清汤寡水发愁的时候,有一个俊美逼人的男人揣着袖子,面沉如冰地走遍全校,看到有谁的伙食很好,便照着他的后脑勺狠狠来一下。
一时间,给小姑娘送菜送饭送玩具的队伍,络绎不绝,各个后脑勺印着一个巴掌。
尤其是在小姑娘初次月经那天,男鬼不知道是流血怎么回事,吓得站在她床边发抖,转身将一群教师从被窝里拉出来,连踢带踹赶来了小姑娘的宿舍。
好不容易明白是什么事,他认认真真泡好一杯糖水,将所有打瞌睡的老师都吓醒,窜着这群人去喂她喝水,而自己则乘着夜色飞快地遁走了。
然后带回了小姑娘叁年也用不完的卫生巾。
高中那年,男人一如既往使唤着那些壮劳力,凡是家庭条件好,早餐看起来最好吃的,必定会顶着一个巴掌印,把早餐送到春晓儿的桌子上。
当春晓翻墙逃课的时候,一面恰到好处高度,又没有尖刺和电网,还有棵踏脚歪脖子树的墙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
甚至在她即将从墙上摔下来,那男人一脚踢过去,便有一群年轻力壮的少年赶着去当肉垫子。
而那个挡住歹徒尖刀的小伙子,则是几乎被这个坏鬼拎着裤腰带丢过去挡刀的。
……
春晓越来越沉默,最后她想起了叁岁那年。
大石头上警觉地坐着一个小姑娘,而一个黑衣的男鬼停下脚步,认真地盯着她看,仿佛只是路过,却拔不开腿。
最后他在山林里摘了许多果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她脚边。所有的蛇虫鼠蚁都被他赶走了,他摸索着她的喜好,一点一点讨好她,像个不大聪明的呆鬼。
春晓回过神的时候,额头上那两根凉凉的手指已经不在了。
苏朝终于挑中了一只西瓜,爱不释手地敲了敲,凝神去听,然后在袖子掏钱准备付费。
春晓看到他掏出了一张面值10000元的冥币,端正地摆在叁轮车上,然后抄起那颗西瓜就往袖子里扑通塞进去了。
塞完西瓜,他自然地牵起春晓的手,“走,回家。”
春晓拔不开腿,“这就是你的钱?”
苏朝回过头看着那张面值一万的纸币,不以为意地道:“没有零碎的钱币,不必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