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凡同样范懵,也是第一次听说“谭宗海”这个人。囚鸟为了“谭宗海”三个字连杀三人,谭宗海和丧骨会有何关系?丧骨会一向神秘,行踪漂移不定,流窜作案,一时间可把我们给难住了。
门外传来摩托车引擎的声音,轰轰鸣响着的摩托车发动起来朝教堂外面的林荫小路飞驰而去。林凡把手电筒从嘴巴上拿下来递给我说:“你们负责把卫光的尸体清理,还有去调查谭宗海,一定要把谭宗海的资料找出来,他很有可能就是丧骨会的幕后操纵者。”
林凡说完,我和小庄还没回过神来,她已经快步顺着来时的路径大步跑向外面。一会儿,我们听到警车的响声,林凡开着警车追着那辆破烂摩托车去了。
“龟爷,林大美人这不是玩咱们俩吗?我们怎么处理尸体?怎么去找人?走回去?”小庄抬头看一眼挂在高大十字架上的卫光,又看我一眼说。
天已经有点亮色,林凡把车开走了,教堂离云甸镇有点儿远,走回去一个半个小时总是需要的。我跟小庄说,他要是不想走路就留在教堂内守着卫光的尸体,我自己回去把人叫过来。小庄有点儿不乐意,瞥了一眼卫光血肉模糊的身体,他干咳几声说:“龟爷,我跑得快,当做晨练,你留下来陪卫光这个混蛋吧!”他说完大步跑出教堂。
我没有再说什么,小庄不大愿意独自陪着卫光,他对尸体似乎还有点敏感。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见到死尸可谓是吐了一地。让小庄留下来守住死尸,他肯定选择跑步,他那一身横练肌肉可不是随随便便练出来的。
我在教堂周围转了一圈,老教堂离住人的地方太远,也难怪会被遗弃。教堂四周荒草杂生,全是树林,杀人抛尸,放在这儿,囚鸟挺会选地方。回到教堂内,天色渐渐亮起来,悬挂着的尸体显得愈加清晰,尸体经过一晚上的悬挂,血腥味更浓,腐臭味更重。不少从外边飞进来的虫子,甲虫、苍蝇、飞蛾之类的爬在尸体的肉上大快朵颐。
我捂着嘴巴鼻子,盯着卫光的尸体看了几眼,立着的高大的十字架果然是被囚鸟用绳索拉起来的,绳索正好悬在教堂中间的横梁上。我端详着十字架,揣摩着囚鸟的心理。囚鸟杀人,最麻烦最可怕的是他有计划有目的,和普通的复仇、错手杀人不同,他把任何一个步骤都做得很详细,作案现场更不会留下任何对他不利的东西。
普通的凶杀案,激情杀人,杀人者会慌张,复仇杀人,人也会紧张,劫财劫色,同样会紧张。说实话,人在杀人的时候可不是做游戏,紧张的心理总会让凶手无意间留下线索。而我们总能捕捉到凶手留下的线索,顺藤摸瓜,层层攻破,最后将凶手抓捕归案。
囚鸟不一样,完全把杀人当做一场高智商的游戏,他会做大量的布局,做到毫无遗漏。我不懂他是怎么想的,我是由衷地敬畏这样子的对手。他不像是普通人,稳定的心理,坚强的意志,极高的情商和智商,还拥有超强的罗辑思维能力。
我思考着,草丛内突然有一阵响动,我以为有何遗漏,快步走向草丛查看。受我惊动,草丛内跳出来两只肥硕的老鼠,老鼠吱吱吱叫着跑了。我来到老鼠刚刚待着的地方,地上摆着两只被砍断的手掌,手掌滴着血,拇指上的肉被老鼠啃食了一大块。
我有点儿伤脑筋,囚鸟为何会把卫光的手掌砍掉扔在这儿。我找来一跟根子动了动两只手掌,挨着的手掌被我挪开。原来两只手掌捂着一张纸条,纸条是普通的纸条,便利贴那种的。我用棍子把纸条勾出来,拿起纸条,纸条上边写着一行字:“想知道谁是谭宗海,可以问问你的老师。”
看来囚鸟知道我们会追到这儿,他还真有把握,估计是发现林凡跟着他到了这儿。我把纸条塞进裤袋,脑子里搜索着“谭宗海”三个字。我跟着白牧奎教授学习那么多年,从未听说过什么谭宗海。
两个小时之后,几辆警车开到教堂门口,吉所长、姚涵副队长带着一干刑警、法医冲进教堂。小庄跟在他们后边,看到我之后,他把我拉过去并递给我一袋肉包子,“我给你买了早餐,趁热吃,嘿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贴心?”
我把包子拎过来,并没有对小庄表示感谢,面对死人,我根本没法吃东西。吉所长他们早就被卫光的死状所震慑,他喋喋不休地告诉大家,他当差那么多年,也就是今年才遇到这么多血腥的尸体。
法医和刑警队的人正在将挂在十字架上边的尸体弄下来。尸体我应该有所了解,所以并不想留在现场。我跟吉所长说了一声,吉所长派人把我和小庄送回云甸镇。
回到云甸镇派出所,我们遇到了还在追寻姜子文下落的张敏峰。张敏峰愁眉苦脸地做着日记,我们过来询问他关于姜子文的情况,他说不出个二五八万来,只能不停地挠头。我把“谭宗海”的事儿告诉他,让帮忙找户籍管理处调查一下“谭宗海”这个人,看看云甸镇到底有几个谭宗海,有没有囚鸟所需要的谭宗海。
张敏峰调查姜子文的下落,毫无进展,他正想找别的事儿出出气,分担一下情绪。他欣然答应我们的请求,嘚嘚瑟瑟地跑去找户籍管理处的同事。
我和小庄坐在派出所的办公室内,一来等着张敏峰的回复,二来我们等着林凡的音讯。无聊地看着法制日报什么的看到中午,吉所长他们已经清理好卫光的尸体返回派出所。林凡一个屁都没有,也不知道她追着凶手追到哪儿去了。
“你说林大美女会不会出事?她每次都这样子,自作主张,擅自行动,她这样子下去迟早会把自己玩死。”小庄嘴里说得不客气,其实心里挺担心林凡。
我说:“放心吧!林凡多少跟囚鸟交过手,我们连囚鸟的影子都没捞着。”
“早知道我和她一起去,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这万一……”小庄说着说着开始往坏处想,“呸呸呸,我这张乌鸦嘴,真该死。”
“她一向如此,不也活得好好的嘛!”我说完,吉所长和姚涵走进办公室内,吉所长跟我们聊了几句关于幸福屋的问题。吴苏明他们几个已经获得卫生所的救治,目前没有什么情况,只是情绪和精神稍微有点问题,有两个女人极有可能会转去县人民医院精神病科治疗。
卫光被杀一事,他们也跟幸福屋的另外几个负责人通了电话,那几个负责人说会尽快安排新的管事出面管理幸福屋。幸福屋毕竟是一群智障儿童的“家”,不能没人管着。
我问起卫光被杀一事,富山村的骆秀英有何反应。吉所长说,骆秀英只是叮嘱他们赶紧破案,其他的没有了。骆秀英不冷不热的反应,这让我有点纳闷。
我们聊着又聊到林凡,吉所长知道这事后,他派姚涵负责去老教堂一带的道路、村庄调查林凡的下落。我认为这样做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也只能这么做了。囚鸟杀人之后,他应该不会那么快潜入云甸镇,一定会在云甸镇附近潜伏。
囚鸟是个聪明人,此时的云甸镇血案不断,整个镇子的警察都在忙着破案,眼下如同一张大网,就等着囚鸟入网。他不会那么快入网,只会在网口这儿不停地游弋。如果囚鸟返回云甸镇,林凡她也回来了,但她没有出现,也没有信息,说明根本不在云甸镇内。
瞎扯了几句,姚涵离开,吉所长也离开了,吉所长需要去看望吴苏明他们。我和小庄呆呆地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吹着风扇。
十二点的时候,小庄捂着肚子说要去外面吃午饭。张敏峰拿着一份报告匆匆忙忙地走进来说:“哥们儿,瞧瞧我找到了什么?”
“大惊小怪,找到啥好东西?”小庄噘嘴问道。
张敏峰拿着报告来到我跟前坐下,吹了一下风扇,他把报告递到我面前说:“我找到你们要找的谭宗海了。”
我急忙拿起报告翻开,小庄也哗啦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我身后探着脑袋陪着我一起阅读这份张敏峰辛辛苦苦找来的法医鉴证报告。
“我问过户籍处了,云甸镇姓谭的人不多,寥寥无几,叫谭宗海的更没有。倒是很多年前,镇子里来过一家姓谭的生意人,此人名叫谭宗海,后来失踪了。”张敏峰解释道。
我和小庄研究着法医报告,没空理会张敏峰。
张敏峰自言自语地说:“我以为自己没法帮上忙,回来的时候路过鉴证处,我听到他们聊起谭宗海,所以跑去问了几句。原来我们从陈家大院老井底下捞出来的尸骨中,有一具尸骨的名字就叫着谭宗海,死了好多年了。”
张敏峰说得不错,这名叫谭宗海的人,正是法医曾经跟我提过的那具患有股骨坏死症的尸骸。法医拼凑出这具尸骸后,派出所发出布告,后来又调查到卫生所,卫生所有个老医师想起这么一个事,谭宗海曾经让他看过病,他建议谭宗海去县人民医院做置换手术。
鉴证科派人去了县人民医院骨科,结果还真的找到关于死者的资料。死者名为谭宗海,六年前曾在县人民医院做过股骨置换手术,他给人一个印象很深的特征,右手有六根手指。
法医们推断,谭宗海大概死于五年前,死亡原因是中毒,他的骨头中含有轻微的硫化坤元素。
那么,既然谭宗海已经死了,囚鸟为何还要写下这三个字?
我翻阅着法医的报告,在最后一页,我清楚地看到六年前,谭宗海曾经寄宿在陈家大院很长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