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林烟听见沈聿书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闷声地回答他说:“在西京公园。”
沈聿书道:“在那儿待着别动,我过来找你。”
说完就挂了电话,对前排开车的司机说:“去西京公园。”
司机自然不敢多问什么,到前面合适的位置就将车子掉头,朝着西京公园的方向开去。
坐在前排副驾驶的秘书听见沈聿书说去西京公园,回过头请示地问道:“沈总,需要帮您改航班时间吗?”
沈聿书嗯一声,说:“先不飞了,等我把事情处理好再说。”
“是。”秘书闻言,点头应了一声,之后便转过头去,没再出声打扰。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到西京公园外面,司机将车子靠边停下,沈聿书推开车门从后排下车,对司机道:“车子留给我,你们先回去吧。”
“诶!”司机连忙应一声,还没来得及下车给沈聿书开车门,沈聿书已经径直朝公园里走去了。
西京公园并不大,沈聿书进了公园大门,一眼就看到坐在不远处长椅上的林烟。
下午的室外很晒,公园里没什么人,静悄悄的,能听见独属于夏天的蝉鸣和鸟叫声。
林烟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原本低着头无聊地在踢地上的小石子,直到鼻息间闻到熟悉的檀木香味,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时,沈聿书正好走到了她的面前。
离得近了,林烟脸颊上的那个巴掌印就格外明显。距离她被林德川扇耳光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可脸颊上的巴掌印并没有退去,反而因疼痛肿得更高一些。
沈聿书看到林烟脸上的伤,英俊的眉深深拧起,问她,“脸上的伤让医生看过吗?”
林烟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说:“过两天它就会消下去,不用看医生。”
毕竟这方面她很有经验,小时候被林有福打得比这严重得多也从来没看过医生,久而久之,她就变得格外地能够忍痛。
但沈聿书却越看眉心拧得越紧,对林烟说:“先跟我走,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林烟坐在椅子上却并没有动,她望着沈聿书,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沈聿书道:“月姨已经跟我说了。”
他看着林烟,沉默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说了一句,“你胆子还挺大,你知不知道持刀伤人是什么罪?如果对方要追究,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林烟道:“我知道。”
她的表情很平静,说:“会坐牢嘛,我当然知道。”
沈聿书看着林烟这样平静地陈述这件事,心中不禁对她充满好奇。
他深深地看着她,但并没有再问什么。
林烟看向沈聿书,她的眼中并没有任何后悔,神色是那样坚决,仿佛即使时间倒流,她也仍然会动手。
她看着沈聿书,说:“我当然知道持刀伤人是犯罪的行为,我也不怕对方到警察局告我。比起坐牢,我更不愿意让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所以我一旦发现有人要伤害我,我一定会先下手。林德川要把我拖到地下室去教训,我不知道他会对我做什么,但我绝不会让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有机会伤害我。”
沈聿书深深地看着林烟,他看着她坚决的神情,忽然深深地理解了她。
她十二岁就独自生活,如果不这样保护自己,在财狼虎豹的世界里,恐怕早已经被啃得尸体都不剩了。
他盯着林烟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你是对的,保护自己永远是第一重要的事。”
他看着林烟,想到她独自长大,捡垃圾养活自己,随身带刀保护自己,这些年一路走来,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个中艰辛,外人恐怕不能体会万分之一。
想到这些,他对林烟忽然生出点心疼的情绪,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
沈聿书的手摸上她的头时,林烟的心忽然漏跳了半拍,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沈聿书。
沈聿书轻拍下她的脑袋,说:“走了,先回家。”
说完就收回手,转身先径直朝公园大门的方向走去。
林烟回过神来,急忙从长椅上起身,跟上去,看向沈聿书问道:“要回你家吗?林德川在,我不回去。”
沈聿书单手抄在裤兜,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边往外走边说:“你也知道那是我家,一会儿我就下个禁令,以后没我的允许,林德川不会再踏入我家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