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电话铃声又起,做父亲的又打来了。
徐恕心情烦躁无比,干脆关机,耳不听为净,丢下手机,手伸向床头柜,要摸香烟。
“小徐!一个人猫屋里干什么呢?快出来吃烤全羊!再不来,骨
头都没你份了!”
天已经黑透了,外头炮仗砰啪砰啪地响了起来,负责前期场地和工作的项目副经理之一老邓在门外扯着嗓子喊他。
“来了——”
徐恕吐出一口气,丢下烟,收拾了下心情,翻身下床往外头去,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套上来回开车一百公里从县城快递站拿回来的冲锋衣,打开门,钻出了棚屋。
……
年过完,短暂假期一晃而过,初八赵南箫回去上班,没看见林洋,听同事说他身体不适,继续请假。
她也没在意,没想到过了两天,传来一个震动全院的大新闻。
林洋请长期病假,再没露脸,意思就是我不干了,设计院最好放人,要是拿合同没到期来压,我就以病假为由不来,你爱咋咋的。随后,又听说他高薪去了国内一家挺有名的软件开发上市公司ak公司,不但如此,几天之内,设计院bim团队的几名人员也陆续以相同方式不来上班了。
也就是说,林洋带着人集体出走。
事情的起因,据说是林洋打听到院里即将要公布的今年第一批高管提拔名单里没有他,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立马抬脚走人了。
全院这几天都在议论这个事,也说法务部在处理了,但不管结果怎样,估计他是不会再回来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胡院打了个内线过来,叫赵南箫去下他办公室。
赵南箫过去,敲门入内,问胡院什么事。
胡院长十分气恼:“那个林洋,简直太过分!私德堪忧,公德更是半点全无!院里是打算对他再考察一下,下半年再予以考虑,他竟然就这样一走了之!自己走也就算了,还拉走了好几个人,院里损失不小,幸好有预备团队,否则这块真要停顿了!”
赵南箫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干脆不作声。
“小赵啊,今天叫你来,是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下。”
胡院长看着她,脸上露出笑容。
“院长您说。”
“是这样的,那边特大桥项目开工在即,我们得派人过去了。原本定下交桩和技术交底的队伍里,不是有林洋吗?他负责bim对接那一块,现在他不来,我们得另外补个人。我看来看去,感觉只有你最合适。你看你,既熟悉整个设计,又懂bim,还参与过这一块,对接没人比你更合适了,你说是不是?”
其实刚才胡院长叫她过来,还没开口,赵南箫就隐隐猜到是和这个有关,没立刻说话。
“当然了,你的实际困难,院里也是知道的。”胡院长又接着说。
“其实叫你来之前,我刚打电话给沈老征询过他意见。沈老的意思是由你自己决定。因为有沈老的这个表态,所以我才把你叫来和你商量。你的实际困难呢,我也知道。要不是节骨眼上出了个这个事,本来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任务落你身上的。问题是zj还有监理那边现在就等咱们过去了。那座桥,你参与设计并且发挥过重要作用,对于咱们设计师来说,自己设计的桥,就跟亲孩子差不多,现在孩子出问题,咱们不能不管是不是?你能不能再尽量克服下困难,先帮院里渡过这个难关?你放心,等这个节骨眼过去,就把你调回来,不会让你一直待那边的。”
赵南箫略一沉吟,答应了:“行,我去吧。”
胡院长十分高兴,走过来和她用力握手:“太好了!我就知道,沈老的外孙女和沈老一样,有胸襟有气度。那你现在就去老陈跟前报个到,把事情安排下,尽快准备出发。”
老陈是大桥所的副所长,这次任务的领队。赵南箫过去向他报了到,得知明天就要动身出发。
晚上她回家,吃饭的时候,把消息告诉了妈妈。
沈晓曼又吃惊又生气:“不是说这回不派你的去的吗?怎么又改了?”
赵南箫解释情况有变,沈晓曼还是反对,赵南箫回房间收拾箱子,她跟进来,不让拿。
赵南箫打电话给姥爷,通了,把手机递过去:“喏,姥爷有话要和你说。”
沈晓曼盯了女儿片刻,没接,转身出了房间。
赵南箫很快收拾好东西,出来,客厅里不见她,工作室里也没人,来到卧室,轻轻推开虚掩的门,见她坐在床边背对着门,身影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