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泰道:要不,我们就还是往前走,小人和老柴都还顶得住,两天不喝水应该也不妨事,方才村长说,从这里出去再走上两三天,就能到下一个镇子,那里比这里大,说不定有水。&rdquo
顾香生摇摇头,想也没想便否决了这个提议:老林,老柴,虽说十娘让你们护送我们上路,但这些日子咱们一路同行,不说亲如一家,也是共患难的情义,别说两天不喝水,你们熬不住,就算熬得住,我也不能答应,有水一起喝,有饿也要一起挨。”
林泰和柴旷二人讷于言辞,但听了这席话,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他们能被魏初派过来,忠心程度肯定毋庸置疑,但在这之前,顶多也是抱着如何完成这份差事,以及向将乐王府jiāo代的忠心,公事公办,勤勤恳恳,直到如今,方才真心诚意为这个小团队打算起来。
柴旷想了想,将其他人喊到一边:要不这样,娘子先回马车上去,并将马车驶到村子外面,我与林泰二人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夜深人静时,水井那边纵是有人守着,防备定然也松懈,到时候我与林泰二人伺机将他们放倒,再装了水就跑,想必能够赶在惊动其他村民起来之前跑掉的。”
这也是没办法之中的办法了。
其实顾香生是不太愿意这么做的,因为根据村长方才所说,这样的旱情很可能还要持续下去,而水井的水现在已经不多了,要供全村人使用,迟早可能会枯竭,他们多拿一桶水,就等于多抢了村民的用水份额。
但生死放在眼前,再不光彩,总比没水喝渴死好吧?
她沉吟片刻,正要答应下来,却听见村长那间屋子里头传出来的呻、吟声更大了一些。
正巧屋后一只小黑猫从房顶上跳下来,黑乎乎的一团,吓了诗情老大一跳,脚下不由退了两步,正好又踩在后面的草丛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碧霄倒是个心宽的,还扑哧一笑:听说乡下人家都没有茅坑的,在草丛里随意一拉了事,你可别坐到不该坐的东西了!”
诗情被她的话唬住,下意识伸手一摸,却摸到一把花草,不由白了碧霄一眼。
这些花好像还挺好看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充饥,若是能的话,咱们多摘几把放在车上,到时候有备无患。”
柴旷拿过她手里的话仔细辨认了一下,摇摇头:不能吃,这些是芫花,路边随处可见,不过不仅不能吃,还有毒。”
诗情啊了一声,忙将手里的花扔掉:难怪没人采摘呢!”
此时屋里传出的呻、吟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痛苦,仿佛有什么人正沉浸在病痛之中。
窗里映出的人影晃来晃去,似乎团团转,却又束手无策,还不时传出细微的争论,好像是说要不要去镇上请个大夫,但这个提议出来,马上又被另外一个人反驳了,说是现在缺水缺粮,就算能侥幸去到镇上,也不一定能请到大夫。
顾香生道:老柴,你去敲一敲门,就说我们中有略懂医术的,让我们看看病人。”
柴旷奇道:娘子,我们哪里有懂医术的?”
顾香生:你忘了,我们随身不带着不少常用药丸么,到时候看看她的病症,若是能治好,便让他们拿水粮作诊金,想来他们不会不肯的。”
柴旷想想也是个办法,总比他们半夜去偷水来得稳当,便依言去敲了门。
过了一会儿,有人从屋里出来,不是方才的老村长,而是个半大少年。
对方隔着篱笆看见是他们,连小院子的门也不开了,没好气道:不是跟你们说过没水么,去去去!再不走的话,我就拿铲子赶人了!我们村子人心可齐呢,我一喊,旁边邻居就都出来帮忙,到时候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柴旷笑道:小哥,我方才听见你们屋里似有病人痛苦呻、吟之声,是否有人生病了?若是的话,我们这里还有略通医术的人,不妨让我们看看。”
那少年想必自小在乡村长大,阅历缺乏,一听便喜动颜色:果真?”
复又狐疑:不会是诓我的罢?”
柴旷也不生气:诓你作甚?若是治好了,我们也不要钱,给我们点水和粮食便罢了。”
少年将他们看了又看,终于道:那你们等会儿!”
说罢砰的一声关上门,估计是回去找长辈商量了。
席大郎回去一说,老村长自然不信,哪有那么巧的事,别是想骗水骗粮的吧?
但老妻生病,痛苦不堪,他又束手无策,只能在旁边gān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