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醒院西厢房中,灯火幽微,墙上洒下一抹冷峻的人影。
其实,越钦早就通过星次台的暗线,听说醒山新生儿早夭一事,巧的是鸿蒙给的月临旧事中也有这么一桩。
月临水患,纵然有防不到位、救不及时之故,又何尝不是权势之人借天灾遮丑。
从前不信命有贵贱,如今信了,倒不是百姓命贱,而是权贵视人命如草芥,行肮脏之举,
越钦冥想之际,希夷已经回来:“禀主人,醒山早夭儿之墓皆是空坟,另外已探出仅次于醒山皇陵的风水宝地,确实有暗卫把守,但很难靠近。”
仅次的风水宝地也圈在皇陵管辖之内,这人能轻易进出,说明是有管事权之人。
越钦松开适才不自觉紧握的拳头,神色渐缓:“近些年朝廷各部司官员中,可有早夭之子?”
希夷如实禀报道:“有,兵部尚书去年刚失了一子,是在澜春园溺水而亡。”
越钦默了默,随后开口:“兵部尚书兵修何在?”
“已到醒山。”
越钦扬眉:“风水宝地那边守株待兔即可,派人日夜守着,看着谁靠近,如有异常,不论是谁,当场抓获。”
“是。”
“另外给霖屿通信,此番来时,带几个会解毒的医官。”
“是。”
屋内陷入一阵沉默,越钦看向希夷:“辛苦了,这几日鸿蒙不在,你多费心,暂不用回世子妃身边,我亲自盯她。”
希夷不可置信地看了越钦一眼,不过几日,关系发展得如此突飞猛进吗?
越钦发觉异常,抬头问:“还有事?”
“没有了,这就退下。”希夷说完就撤出去。
翌日天一亮醒山县令方耐就跑了过来,两人刚吃完早饭,栖乐正欲离开,越钦便道:“留下来,一起听听。”
栖乐纳闷间,又坐了下来。
方耐无非就是将空坟之事,如今紧要之事就是找到这些失窃的早夭儿尸体。
越钦却打断他:“生者比死者更重要,尽快排查醒山孕妇中是否还有中毒之人。”
方耐记起此前的交待,说着稳妥的法子:“下官尽快安排县医下去义诊。”
“但此处的县医恐怕难以解毒?”
越钦早已安排:“太医院会派人过来,方县令尽管去办。”
方耐走后,栖乐提醒:“星纪此举会打草惊蛇。”
越钦没想到她会主动参与案情讨论,一时来了兴致,调侃道:“我比不得世子妃潇洒,孤身一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孤身?那他们之间成婚算什么。
他不当回事,栖乐还是要说一说的:“星纪错了,如今我们是夫妻,我不是孤身一人。”
有用无用时的态度真是截然相反。
越钦衔笑道:“你是想知道我接下来的计划?”
此刻栖乐只想隔岸观火:“星纪说笑,事关重大,我只想置身事外,况且星纪肯定会处置妥当。”
越钦瞥她一眼,忽然又问:“太子妃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栖乐抬头:“何事?”
“我若有事,你能全身而退?”
越钦说完好整以暇地看着栖乐,只听她道:“一日的精力有限,我不像星纪考虑长远,只想行乐今朝,至于星纪所说的未来,临了再想也来得及,毕竟最差的结果不就是陪葬。”
“能跟星纪一起长眠地下,好似也不亏,说不定阴曹地府的判官见我与你同行,还能安排个好胎。”
越钦惊讶:“安排个好胎?”
栖乐神情平静,语气很淡:“可不是,人如树花,离树之后,随风漂泊,或坠锦茵如星纪,或坠沟渠如我。”
她谈及贵贱倒是直接,语气中没有怅然,甚至有些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