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一切应死者,皆写入黑云劫簿。
他应该只是听过这句话,不经意说了出来。
余霞被风吹散,越钦盯着面前默不作声的人,不知为何,同她一起站在院中,竟然不显得冷寂,反而有种夕阳西下的闲适。
他久久未等到回应,好整以暇地看着道:“你不会真有黑云劫簿吧?”
谁说没有哩?
只是不能告诉他。
栖乐抬眸,出声讥讽:“谁是阎王,星纪心里没数吗?”
越钦想起坊间传闻,没有恼,反而轻笑,连声道:“好好好,我是阎王。”
栖乐露出意外之色,转头就回屋,不欲同他多说。
……
醒山兵部尚书私宅中,夕阳的余晖中立着一人,全身素白,银白面具下,只露出一双数九寒冰眼。
“本宫从不留废人,你应该知道。”
兵修恭敬道:“主子放心,蚕花会定能妥善处理瓮棺。”
白衣人冷冷道:“最好如此,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明日之乱,主子要小心。”
“谁能伤我,倒是你,犯了错,就要遮严实,被人抓了错处还不自知。”
“主子是何意?”
“在你府中行医之人是郡王的人,你的夫人并未有喜脉。”
看来还是不死心,没想到沙场的将军有如此铁骨柔情。
白衣人出声提醒:“瓮棺葬、渡夭儿只是虚妄之言,你不毁瓮棺,就是毁你。”
“可是……。”兵修也觉得理由荒唐无力,咽下一半的话。
白衣人只留下一句话,就翩然离去。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至于你的子嗣,夫人不行便换夫人,为将之人,不该优柔寡断。”
兵修摩梭着椅沿,心想不能前功尽弃,不搏一把怎么知道不行。
蚕花会在即,兵管家见多了自家老爷在瓮棺一事上所吃的亏,免不得进屋再问一句:“老爷,明日依旧转移。”
“自然。”兵修斩钉截铁道。
兵管家看得清楚,仍然觉得不妥:“各方都盯着,转移之举风险极大。”
“不背水一战,怎知不会峰回路转。”兵修说得坚决。
刚才在门外,兵管家也听到一两句,虽说有些绝情,何尝不是最稳妥的法子,继续劝道:“老爷当真不听主子之言。”
“无需多言。”兵修彻底断了后路,冷嘲一声:“不过一次救命之恩,该还都还了,我总得为自己活一次。”
“哪怕万劫不复,老爷也不后悔?”
“因情而陷,我无悔。”
兵管家自知再劝也无用,只是黯然离去。
这情啊,当将人往好路引,一旦上了坏路,便不再是情,不过是遮掩罪过的一种方式。
不得不承认这种方式很好用,也最能牵动人的不忍。
因情生罪,世人总会多些宽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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