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煦在他旁边说:“背得这么认真啊,需要帮忙吗?”
帮忙就是对戏,比死记硬背要记得快。傅煦认识一位女前辈就从来不背,临演前看下剧本,记个大概,然后边演边发挥。
傅煦又说:“你手都不知道冷的吗?”
谢时冶一愣,这才发现他还紧紧握着杯咖啡,连忙放到一边,又意识到了什么,转头问傅煦:“我刚刚是不是冰到你了?”
傅煦没想到他第一时间的重点是这个,有些好笑道:“应该是冰到你自己吧,指尖都和冰块一个温度了。”
和冰块一个温度的指尖很快就火热起来,覆盖在傅煦的身上,压在他化出来的伤处,轻轻揉动着,这是一场白长安给白起风上药的戏。
白长安到底是放心不下负气离开的师弟,还想好好同人说说。但他的性子就是那样,平日里看着不近人情,寡言少语,心肠却再柔软不过。
尤其是白起风越长大,就越不听管教。
小五小六听到他们吵架,躲在门外瑟瑟发抖。等白起风撞门离开,两个小孩好一会才走进来,乖乖地喊师兄,别生气了。
小六又说:“四哥也是想给大师兄你买礼物。”
小五拉了小六一下,白长安捡起烧鸡的纸包,动作顿了一下,看向两个小孩:“什么礼物?”
小六说错话似的双手捂着嘴,一双大眼睛露在外面,后悔地直转。
白长安看向小五:“你说。”
小五瞪了嘴上不把门的小六一眼,最后还是扭扭捏捏地说了。
白起风下山偷看过白长安几回,白长安在码头干的也不是粗活,师父识字,教会了白长安,这个时候识字还是比较少有的,白长安就给金家当了帐房。
每日都文质彬彬的,练完功脱了袍,就换上书生似的白长褂去码头点货记账。
白起风有天回来跟小五小六说,大师兄可能会不要他们了,就跟二师兄三师兄一样,要寻别的出路去了。
小五小六年纪小,听到这话吓坏了,大师兄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如兄如父,现在不要他们了,那师父该怎么办,他们怎么办?
白起风哄两个师弟,叫他们平日里对白长安好一点,他也会去挣钱,给白长安分担压力,而且白长安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他想筹钱给他一份礼物。
本来还因为白起风叛逆而生气的白长安,现在哪里还气得起来,甚至都难过了,他竟不知道他的师弟们都如此不安,还自以为一切都好。
白长安弯腰将两个师弟都搂进怀里:“别听你们四师兄的,小五小六还没长大,我哪也不去,哪也不走。不管什么金家银家,咱们清风道观,才是我的家。”
晚上白长安带着伤药敲白起风的门,明明里面没有吹灭蜡烛,但是就没人应他,这是在闹脾气了。
白长安推开门,走了进去。白起风脱了上衣,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健壮的背脊上,有一大块已经发乌的伤处,其他累叠在上面的红印都没有那伤处来得触目惊心。
白长安心里咯噔了一下,快步上前:“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白起风压根没有回头看他师兄的兴致,仍背对着他的师兄:“这就是我的好师兄你好声好气赔礼道歉的那些人干的啊。”
白长安握紧了拳头,松开,再握紧,牙关紧咬。他虽然惯来严厉,惩罚起白起风来毫不留情,但是眼看着白起风伤得这么重,这也无异于这棍是重重打在他身上一样,疼得钻心。
他艰难干涩地开口:“怎么不说。”
白起风冷笑道:“说什么,你有要听我说的意思吗,上来就给我定罪的是谁,回来就要我跪去祖师殿,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的是谁。”
白长安沉默了一阵,放软了声音道:“去床上,我给你上药。”
白起风搁在桌上的手握成拳,青筋毕露:“这算什么,打一棍给颗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