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筠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她也没推辞,而是接过那些奏折,在御案旁边的小案上看了起来。
知道这样犯忌,程筠却没有推辞,一切从心,她知道自己不会是个乱朝的太监。
来京城之前,她备受师傅影响,从小听着师傅将家国大业,自小便有一份与别人不同的胸襟,来到皇宫之后,皇帝很信任她,什么事都不瞒她,还跟她探讨,她乐于贡献自己的意见。
程筠批复的都是简单奏折,几乎是可与不可,皇帝还是很有分寸,只是他把程筠当朋友当心腹,没有把她当一个阉人。
约莫半刻钟后,奏折批改得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一个老太监带着一个小太监进来了,小太监手里端着一个红漆盘,里头摆着一些木牌。
程筠立马站了起来,退到一边漠然淡立。
“陛下,您也该安寝了,您瞧瞧,今夜去哪位娘娘那呢?”老太监颠着一颗心问道。
皇帝闻言笔下一顿,抬头看了过来,俊朗的面容满是不耐烦。
“朕今日累了,就歇在乾嘉宫!”
后宫那几位妃子都是胭脂俗粉,看到他就恨不得贴过来,即便再装都掩饰不了眼中浓浓的期许。
不知为何,皇帝发现自己很不喜欢那一套。
要说他不喜欢谄媚,偏偏每次有朝臣在他面前卑躬屈膝时,他心里满足感很强。
要说他喜欢谄媚,每次在后宫见到那些妃子太监和宫女对他百般讨好,他就很嫌恶。
他到底是怎么了?
这么一想,不知不觉,余光注意到了程筠,程筠面如玉盘,白皙泛光,也没有任何表情,哪怕面对他这个天子,她几乎都没有笑容,更别说什么讨好谄媚,她对他好是真的为他好而并非讨好利用。
他喜欢这样的,令他舒适自然。
或许是见惯了程筠,所以后宫其他人的伎俩招数他都觉得烦。
那老太监哪里肯善罢甘休,顶着一张足以夹死几只蚊子的皱脸,苦口婆心道:“陛下,您今年已经十六岁,也该为后宫添几位皇子公主了,先皇驾崩才有您这么一位皇子,太后娘娘一直以此为念,吩咐老奴们一定要尽心尽力,让您为大雍繁衍子孙,您都半个月没去临幸后宫的娘娘们,娘娘们盼您如久旱盼甘霖呀!”
老太监费了很长时间才讲完这番话。
皇帝不知为何,竟是觉得想笑。
不过他说得是事实,先皇只有皇帝一个皇子,还是驾崩之时,皇帝才出生,当时江山岌岌可危,这种事发生了一次,不能发生第二次,这是太后的心病,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在她儿子身上,所以安排这个老太监整日来督促皇帝临幸妃子。
这位老太监是太后身边的人,说话有几分资历,奉太后之命,皇帝也不敢驳他的面子。
“你说的话,朕都明白,只是朕还未大婚,到也不急于一时,老公公的话朕都记在心上,朕这几日朝政很繁忙,还要奏折没批完呢,老公公早些去休息吧!”
皇帝说完瞅了贺敏一眼,示意贺敏送客。
哪知贺敏苦着脸弓着背不敢吱声。
皇帝立马明白了,这肯定是太后放话了。
他再看程筠,程筠面如明镜,不动如山,仿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皇帝苦笑,再看老太监,老太监满脸皱巴巴地继续道:“陛下,您这话老奴都听了无数遍了,您就别为难老奴了…。。”他还得给太后复命呢。
皇帝又气又怒,他不喜欢后宫那些妃子,还逼着他去临幸不成,他刷的一下站了起来,面色不霁道:“到底是朕为难你,还是你为难朕,朕不喜欢她们,你奈朕何?”
这话其实是他想利用老太监传给太后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