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了解他此时的心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奋力挣扎,想要穿过厚厚的心室壁,穿过肋骨和胸壁,见一见阳光。
但不可以,这样的他只让他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永远待在不见天日的角落好了。
揭园没再多说,径直离开了归海淙的房间。
直到木质的门被轻轻合上,归海淙仍然愣在原地。
揭园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明明是想要反驳,可一张嘴,竟然无法反驳。
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却让他无比难过。
当年的揭暄在见到那滴血留下的痕迹后,也是这样决绝地跟他划清了界限。
那时的他是什么心情?
愤怒、伤心,歇斯底里,大声地质问揭暄为什么,甚至对揭暄动了手。
可为什么此刻,他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却说不出一句狠话,只能眼睁睁看着揭园就这么走掉。
好像永远不会回头。
归海淙泄气般地坐下,冷风吹进屋里,撩动他的发梢。
而揭园憋着一口气直直走进武弘的房间,关上门,背靠坚硬的木头,他深深地吐了口气,双手始终紧握着,掌心的刺痛感无声地提醒自己。
不要、不要回头。
那是不属于他的美好。
靠门站了很久,揭园轻手轻脚从柜子里抱出被子铺在地上,席地而睡。
夜,渐渐深了。
心里有事的人总是睡不太好,恍惚醒来的武弘揉了揉眼睛,纸糊的窗户透进微弱的光,借此判断,天还没亮呢。
“还能再睡会儿——”武弘嘟囔着翻了个身,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床边的地上铺着一床被子,清瘦少年半坐其上,半个身子倚着一张椅子,黑发挽个十分随意的髻在脑后,手里握了本书,全神贯注地看着。
“阿暄?”武弘搂着被子坐了起来,眨了眨眼睛,“你……”
“是我。”少年懒洋洋地翻动书页,歪了歪头,露出半张脸来,笑眼温和,却带着一丝疲惫。
“睡得不好吗?”
这样的关心。
武弘从床上爬了下去,和少年肩膀挨着肩膀,语气亲热:“阿暄,我们赶紧办完南临的事回阳城去吧,师兄弟们一定很想我们!”
“是你想星潼了吧?”少年举起手里的书拍了下武弘的头,轻声笑道,“不愧是比我大几岁,整天想着娶媳妇——”
“哈哈哈——”武弘一边躲避一边哈哈大笑,调侃道,“你羡慕啊,那你也赶紧找个姑娘成亲啊!”
少年却笑得揶揄:“星潼最听我这个师兄的话了,我若是说你武长风不堪嫁……”
“阿暄!你怎么能公报私仇,不许跟星潼师妹说我坏话!”武弘一下急了,握住少年的手腕,慌忙道,“大不了、大不了我吃点亏,随星潼叫你一声师兄好了!”
“谁要你叫我师兄,我要……”少年想了想,道,“我要你最宝贝的东西,你把却云送给我好了!”
却云刀是武弘的本命法器,对他而言的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但他只是犹豫了很短暂的时间,就咧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给你给你!只要星潼愿意嫁给我,什么都给你!”
少年脸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武弘却以为他是不信,连声保证着:“真的!我可以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星潼当聘礼,星潼把你当哥哥,我就做你妹夫!”
“我心甘情愿的!”
好半天,少年才慢慢说道:“早知道……我该在试炼前将星潼嫁与你的,终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