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县长主动叫自己坐下,俩局长都松了口气心知总算捱过考验,都赔着笑连连点头。
“关于公墓整体搬迁无铁山的方案,我想了想感觉可行性不大,”蓝京道,“你们交通、民正仅仅从可持续性方向考虑,觉得那边地广人稀有足够扩容空间,除此以外呢?首先路况很差交通不便,从城区做公交——假设后面增设的话三四十分钟,而这边只需二十分钟;其次服务设施跟不上,乡村旷野水电气、手机信号都成问题;还有就是,你们想过没有从东端迁坟到西端,数目这么庞大,需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单单在途就得一个小时,还不是平时上下班甩着膀子,民间迁坟有很多讲究,说不定所有家庭成员全部参与,到时什么场景请二位局长闭上眼睛想一想!”
陈寅官立即道:“蓝县长想得太周到了!县城道路本来就不宽裕,迁坟活动势必集中于放假期间,到时……到时城区交通简直……简直一场灾难。”
“基础设施建设也是问题,据我了解明年水电气网建设主攻方向是沿海乡镇的村部,原则上挑村民聚集区先安装,无铁山那边施工难度大而且说实话三五年内都产生不了效益,人家毕竟也是企业……”
鞠爱民说着困难,心里愈发对蓝京佩服不已,须知这位新任县长并非没有依据地强势、甩脸色,凡他决策的事项都做过深入研究。
说话间两位常务副局长前来报到,进屋后见到两位局长端坐着心中不解,暗想他俩还不能代表两个局吗?
蓝京笑着道:“交通、民正主要领导都在,今天就要啃下公墓搬迁的硬骨头,同志们有没有信心?有人说有信心但没办法,我说一定有办法只是暂时没想出来,或者种种原因想出来没说出来,这会儿就我们五个人,什么奇思妙想都可以说,包括陈局的修建高架桥方案,最终实在没办法也不失一个路子,对不对?我们不要轻易肯定或否定,而是心平气和商量实施可行性,嗯,刚来的两位局长先谈谈。”
岳副局长如鞠爱民所料,赶紧道:“关于公墓整体搬迁方案,鞠局都跟我通过气,我俩意见是一致的。”
汪诚——果然是狗娘养的,当面就给陈寅官难堪:
“向蓝县长汇报,当初征集方案时有不少金点子、创意十足让人眼睛一亮的方案,陈局本着稳妥加节省原因将搬迁地点确定在无铁山,我是保留意见的……”
陈寅官暗自庆幸杀回马枪的决定多么英明,当自己的面都敢下黑手,倘若自己不在后果不堪设想!
遂反诘道:“以前没听汪局这么说过嘛,那到底有哪些金点子,不妨向蓝县长汇报一二。”
蓝京笑道:“未必非得金的,银的、铜的、铁的都可以,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既然陈局吩咐我汇报,又得到蓝县长批准,我就斗胆直言了!”
汪诚是煮不熟嚼不烂的铜豆子脾气,在官场虽属异类倒也不怎么惹得起,“公墓何必兴师动众地从城东挪到城西,既然要扩路,整体向南两百米就行了,听说有短距离整体迁移建筑技术,公墓嘛不是什么高层建筑,又没住活人,就算地基差点儿有点裂缝也无所谓……”
这个幽默有点冷,陈寅官等人都笑不出来。
蓝京立即翻地图:“公墓南面两百米是什么……双牛村三组村民聚居点?”
陈寅官这才说话:“一个规模还不小的聚居点,共有114户,人口377,聚居点中间也围了块村组墓地,当年好不容易说服村民从公墓位置腾出来迁移过去的,正府还补贴了不少钱。这个方案之所以刚开始就被否决,主要不想因为搬迁公墓而牵涉农村住宅房、田地、墓地拆迁,可谓一个麻烦导致另一个麻烦。”
“相比涉及公墓的家家户户自己搬迁,我觉得正府麻烦点、辛苦点是应该的,不能把难题都交给老百姓,我们袖手旁观!”
汪诚直接呛道。
“你……”陈寅官恼火得想当众翻脸,旁边鞠爱民暗暗拉了拉他的衣角,暗示姓汪诚存心在县长面前恶心你,要沉住气。
蓝京何尝看不出在场诸人的微表情和小动作,手底下干部并非铁板一块而是各有所图,正是蓝京所乐见的,否则要想打破僵局更费劲。
“我认同汪局不辞劳苦、一心为民的理念,的确,我们酝酿决策一项决定肯定要综合多方面因素,唯独必须摈弃是偷工减料、推卸责任,因为正府职能的核心就是为人民服务,这个不能光挂在嘴边,需要我们每位领导、同志真正行动起来,让老百姓看到我们的诚意!”
蓝京道,“整体南移两百米的方案……我还想看到更具体的内容,单就佑宁县城老百姓最看重的风水而言,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但双牛村三组村民高不高兴?请汪局牵头做下测算,第一怎样补偿安置才能皆大欢喜;第二此方案与整体迁移到无铁山相比,费用、社会影响、实施时间长短等孰优孰劣?请尽快给我报告。”
“是,蓝县长!”汪诚响亮并无不得意瞟了陈寅官一眼。
蓝京续道:“陈局、鞠局集中精力拿修路和沿线其它拆迁搬迁的方案,同步推进一着不让,我要的是效率,效率,效率!”
基本没看岳副局长半眼。
岳副局长这种只晓得跟在局长后面亦步亦趋做应声虫的干部,根本不入蓝京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