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铁雁道:“原来是座用了二十多年的木头桥,桥柱都快烂掉了,根本吃不消来来往往的工程车、渣土车碾压,所以临时架了个铁桥,别看咣当咣当底下结实着呢。”
蓝京还是摇头:“你是刑警,不是桥梁专家,不懂别乱说,我需要听专业意见。”
“蓝县长,据我所知铁桥在承重和耐压两方面都胜过木桥,”詹泊出人意料道,“不过这座铁桥看起来没那么坚固,有种容易散架的感觉。”
秦铁雁道:“刚开始还可以,但你想想每天多少辆重型卡车、工程车从上面经过,新体育馆和兴体大道两个项目同时开工呢,等工程到了尾声会考虑正式修建一条水泥桥的。”
“照搬你的话,从现在到工程尾声还得经过多少辆车?”蓝京围着铁桥反复打量,“万一桥面垮塌,车身带那么重的惯性一头栽入河里,九死一生呐,铁雁。”
“也没那么巧吧……”
秦铁雁道,“说实话吧蓝京,做工程一年到头出几桩车祸,死两三个人根本不算事儿,能掩盖就掩盖,你坐办公室不可能听到半丝风声,如果为了——我说句狠心话,可承受代价或小概率事件而提高工程成本,没哪个老板愿意干。”
蓝京颌首道:“我理解你的意思,但很多时候就怕碰到巧处,比如栽进河里的不是卡车而是中巴车呢,一车二三十个人全部溺亡,我是总指挥,你是副总指挥,我你脱得了干系吗?”
“新体育馆封底前都不可能有中巴车!”秦铁雁道。
“昨天我让昊林了解过,自从架了铁桥后桥面变宽了,以前从西北侧绕行到乡镇的中巴车现在抄近路从无铁山下走,能节省15分钟左右,”蓝京道,“中巴车上午两班,下午一班,每趟车按规定限载18人但实际都会超载,特别双休日车里能挤40人,铁雁,你想象一下中巴车坠入河里的场面,水流这么急,河道又深,能救一半人还得死20个,到时……”
秦铁雁长长倒吸一口凉气:“你说得我毛骨悚然,蓝京!从头到尾,我可真没往中巴车方向想过!”
“你没想过,不代表别人没想过,”蓝京道,“姓耿的为何在常委会上搞突然袭击,硬让我兼工程总指挥?又为何让卫豪拿着中标结果叫我签字?他分明在一步步把我往这条路上赶!”
“可是蓝京,这条路上的人很多啊,卫豪、乐师承、贾晙、陈夏华、邱彰荣……”
“在他眼里都是可以牺牲的对象,而他要保护的沧海实业索性没参与投标,唯一想淌这潭浑水的解应达却被灭了口,由此可见决心之大!”
秦铁雁定定出了会儿神,目光扫视四周,良久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真要履行起副总指挥职责,亲自率队把整个工地仔仔细细筛两遍,堵住所有漏洞和风险点!”
“桥梁,沟渠,高墙,石灰塘……”蓝京道,“尤其要注意石灰塘,刚才来的路上我已看到一处就露天敞着,没围档没警示牌,天黑了车子一不小心栽进去立马全部报销,连施救的机会都没有!”
秦铁雁眼珠一转:“回头我派人在路口守着,严禁中巴车出入工地,彻底杜绝事故的可能。”
蓝京道:“你这种拍脑袋想出的决策存在两个弊端,第一,你能保证守在路口的交警忠于职守?私放通行又是一笔小收入;再说交警24小时看守?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这种情况下一旦出了事故,更是正府履职不到位,你又多了项罪名!第二,对方看到我们提前防范,肯定放弃这套方案另想它法,手段更隐蔽巧妙,到时咋办?”
“好吧,我脑瓜子转不过你,一切听你的。”秦铁雁悻悻道。
重新回到车上,蓝京道:“明天起让小詹、昊林跟着你到工地转悠,他俩一个眼力好,一个点子多,绝对的左膀右臂。”
“哎对了,蓝京,小詹已经正股马马虎虎说得过去,人家昊林到正府办有一阵子了,好歹给个一官半职吧?”
涉及领导身边工作人员提拔的敏感问题,秦铁雁就这么随随便便问出来,还当着詹泊的面,可见与蓝京关系铁到什么程度。
蓝京笑笑,道:“昊林直接提拔正股的事儿已跟阿荣部长说好了,过几天正府办内部走个投票推荐流程即可,毕竟在镇里做了那么多工作明摆着受了委屈,一次性补偿到位;小詹啊,你的事儿我也始终放在心上……”
“我不急,我不急,我的任务是为蓝县长服务。”詹泊赶紧表态道。
“不能光讲奉献,也要有待遇。”秦铁雁笑道。
蓝京道:“让小詹跟在铁雁后面就这个考虑,相当于借用,最好盯几个案子、干几件出色的工作,回头便能顺理成章提拔副科职的法制办主任。”
“谢谢蓝县长,谢谢!”詹泊由衷地说。
秦铁雁咧嘴笑道:“还应该谢谢我,我帮你从蓝京嘴里套出实话,哈哈哈哈……”
看着两侧空旷的田野和远处工地,蓝京道:“好好干,特别新体育馆工程,我预感将是今后一段时间双方关注的焦点,打赢这场仗,明年上半年工作一马平川,佑宁将会走上快速发展的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