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乘客都没提到周阿柱——他根本不在中巴车上……
一系列推理下来很自然的结论就是:
周阿柱当时躲在河岸边,看到中巴车驶上铁桥上按下遥控器,随后水下安放的炸药爆炸,铁桥崩塌,中巴车坠河;大概离得太近的缘故,周阿柱头部遭到迸裂的碎片飞绞严重受伤落水而亡!
然而证据在哪里?
关键要找到周铁柱国庆期间的行踪,接触过哪些人,去过哪些地方,特别昨天白天有谁在哪儿见过他。
秦铁雁随即作出两项决定:
一是把周阿柱作为重点嫌疑人;
二是抽调所有警力进驻装饰城和县城所有铁器店,做到应询尽询,一个不漏。
傍晚时分,秦铁雁那边还没取得进展之际,郭昊林回到市府大院,给蓝京带来一个重要线索:
九月下旬周铁柱曾请开鞭炮店的望东镇老乡帮忙联系购买一套水下爆破用具!
“老乡联系了吗?”蓝京紧张地问道。
郭昊林道:“老乡骂他不务正业,说你个干铁匠活的买啥水下爆破用具,安分守己点呀,别成天弄些不靠谱的!数落了一通,周阿柱没吭声就走了。”
“群众的警惕性都很高啊,”蓝京道,“那位老乡到底认不认识卖水下爆破用具的?”
“难说,反正我打听的情况是没理会,接下来不敢多问以免对方疑心。”郭昊林道。
蓝京想了会儿:“把老乡信息发给秦县长,由他跟进……昊林,望东镇在县城也有老乡圈吗?”
郭昊林道:“怎么说呢,到县府大院层面肯定没有,但生意圈打老乡招牌挺有用,相互照应相互帮衬什么都正常,周阿柱是望东镇那批出来打工里面混得比较差的,老乡们对他还算关照,能帮则帮。”
“你……”
蓝京陡地压低声音,“找位信得过望东镇人回去一趟,找镇上朋友喝酒、喝茶,多收集了解关于周阿柱的情况,越多越详细越好。”
郭昊林会意领命而去。
当晚蓝维朴在田甜陪同下第一次来到儿子宿舍,顾不上打量布置摆设径直道:
“昨晚铁桥出事故死了五个人的事我听说了,外面都在传县长要引咎辞职,这事儿到底怎么处理?我本来准备马上去东吴,现在恐怕……没事的,家庭要紧,妈妈身体要紧,我那点兴趣无所谓,可以呆在家里继续研究。”
蓝京瞟瞟了同样满脸忧色的田甜,昨夜被惊醒赶往现场后小夫妻俩还没见过面呢,当下故作轻松道:
“爸说的‘外面’是谁?事故调查程序还没启动,责任怎么界定、如何问责,决定权在市委,街头巷尾大妈们怎会知道?爸妈,田甜,你们都要以我的消息为准,别轻信谣言,这会儿有人存心制造恐慌局面。”
“有可能!”田甜道,“公安明明设了路障,那帮不要命的非趁着天黑闯进去,不是故意送死吗?局里领导同事都说中巴司机才是罪魁祸首。”
蓝京忍俊不禁道:“人家当你的面肯定这么说……爸爸千万别取消计划,第一没必要,第二形势越糟糕您越有必要离开佑宁,如果适应那边工作和生活环境,不除非把妈妈接过去,据我了解东吴整体医疗水平超过七泽,我这是真话,上次谈话后就认真考虑过此事,做自己钟爱的工作是世上最幸福的,爸!”
蓝维朴连连摇头:“妈妈不会去的,从没考虑过,你别在她面前提……”
田甜在旁边陡地说:“实在不行我陪爸妈一起去!”她的脸涨得通红,“我想过了,与其在佑宁这种小县城里担惊受怕,处处遭人挤兑、挖坑,还不如换个新环境,重新开始新的一切!”
蓝京呆住。
他从刚开始策划起,满脑子想着让父母亲移居到东吴,那样靠近伯伯一家彼此有个呼应,却没想过田甜也跟着去,那样……那样自己岂不成了孤家寡人?
“听我说田甜,”蓝京忙不迭道,“妈妈办了病休手续,爸爸有国家文物局借调函,他俩去东吴在手续方面没问题;你是有工作的,年纪轻轻长期脱岗怎么解释?照料老人,谁家都有老人,难道都能不上班呆在家里?你考虑清楚这事儿,不要急于做出决定。”
田甜摇摇头:“我考虑好了,蓝京。上次听爸爸透露去东吴长期工作的意思后,我就一直在思考……东吴私立学校很多,长期对外招聘优秀教师,我有执教经验,还拿过市一级的奖项,我觉得真正的人才到哪儿都受欢迎,而且待遇、收入等各方面都远远超过佑宁!”
“那也不行!”蓝维朴沉重地说,“你过去了,小京孤零零留在佑宁,夫妻俩天隔一方一年到头能见几次?不行不行!”
三个人彼此都不同意对方意见,一时间说僵了。
这时念松霖来了电话,蓝京做了个手势,蓝维朴便摆摆手独自回家。
“舅舅……”蓝京沉稳地说。
念松霖缓缓道:“佑宁出事故了,有人已捅到曹和金面前,目前暂时按兵不动主要因为衡泽方面才汇报到主管交通副省长那一级。”
蓝京道:“我怀疑人为作案,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彻查,准备等到有了线索再向您汇报的。”
“今年正值你多事之秋嗬……”
念松霖道,“能否立案,什么时候开始事故调查,接下来你要及时告诉我,小蓝,这次事故很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