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山匪?”
沈芙蓉不可置信的看着花辞树,视线在花辞树纹丝不动的脸上扫过。
曾经的意气风发在他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平和的面色带着饱经风霜的沧桑之感。
才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却如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叟一般,沉稳有余,却少了些生气。
沈芙蓉的眸光却仿佛透过眼前的人看到了曾经有着凌云壮志的少年郎。
一匹骏马,一身戎装,一柄红缨长枪,长身坐于马上,黑色的甲胄是他的铠甲,又是他的勋章,他长枪高举,只听他一声高喝,数万将士跟着他高声齐呼:“守大兴疆土,护盛世太平!”
那年她七岁,父皇带着他们兄妹四人一起登上城楼,为出征在即的将士们鼓舞士气。整齐的呼喝声让她心中为之震撼。
她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一眼便看到十四岁的他列阵军前,俨然已经有了为将之资。
后来,他在战场立下了无数战功,那张初见时还犹显稚嫩青涩的脸庞也愈发的成熟刚毅。
可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将军,如今,却落得为匪的下场。
花辞树看不懂沈芙蓉看他的眼神,他甚至都不敢和沈芙蓉对视,他对君臣之礼格外重视,除了刺杀沈诏言一事,此生他从未逾矩。
忠君爱国早已刻进他的骨子里,融进了血脉中。
他敛首低眉,语气坚定的回答沈芙蓉的质疑,“是,臣是山匪。”
沈芙蓉怔了片刻,嘴唇开合了两下不知如何去反驳。
突然她呵的一声轻笑,走到花辞树面前直视着他的双眼,“既然你是山匪,不再是将军,为何还会自称臣?”
臣者,为国之将,为君之仆,而非匪类。
花辞树平静的眼底荡起了一圈涟漪,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面上鲜少的出现了一丝无措。
他道:“是在下说错了。”
沈芙蓉眼底笑意愈深,她看出来了,花辞树心中的热血并没有冷掉,只是如今的他,被困住了,一身才能无可施展,心中的抱负无法实现,只能在这小小的山匪窝里浑浑度日。
“花辞树,这只是暂时的,你要知道,即便是龙也有行至浅滩的时候,你走到今日,只不过是避其锋芒,待得来日,终是沙场上见真章。”
沈芙蓉的话让谢承胤心神俱震,就听见沈芙蓉继续道:“我知道你的症结在花辞镜,如今她不在了,你要替她报仇无可厚非,但家国,并非一人之家国,我还是希望你,好好想想你来时的路,日后的归途又是何方。”
花辞树面上虽然还勉强保持着镇定,但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
自从妹妹死后,他便和父亲都解甲了,一来是因为伤心妹妹的离世,二来就是对家国的失望。
妹妹的死有诸多疑点,但天庆帝不查,他庇护着他的儿子,仅以保住花辞镜襄王妃的称谓而轻巧带过。他们花家因此对君主失望了,也就失了再上战场的心思。
看到公主和花辞树说话,金城就将一直跪在地上磕头的山匪们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