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定的聚餐地点似乎就在这附近,前面一条美食娱乐街,灯光密集而璀璨,进出的人都欢声笑语。
身后是肃杀的警局,朝另一个方向去,热闹、自由、希望、一切,唾手可得。
尽管郁风已经猜到,许远说不想去北京是为了骗他、保护他,但他并没有感觉到安慰,也没有感觉到轻快,有什么看不见的楚河汉界似乎隐隐出现,隔在了他们中间。
当初他们一起站在小镇的夜市尽头,数着省道上疾驰而过的车辆,相互勉励一起离开、去更大的世界看看——那种轻松和笃定已经动摇了。
不,郁风觉得自己从没动摇过,但也许许远从一开始就没当回事。
他不是不努力,只是没有努力想和他在一起。
“在一起”三个字念头一起,五脏六腑像被泡进了温水里。
郁风连夜又回了渔凼镇,到的时候半夜两点,无处寻人,他只好在许多于家门口坐了一夜。
早上六点左右,劣质防盗门开了,许多于被门口黑乎乎的人影吓了一跳,“谁?!”
“多于姐,是我。”
“小风??你……”
“我来找许远。”
许多于很吃惊,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这么执着,打了无数通电话,还一大早就堵在门口。她犹豫了一下,心想小远已经放出来了,况且人都已经堵到门口了,骗也骗不过去,她轻声说:“他还在睡觉呢,昨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很晚才回来的,你进去吧,轻点儿。”
郁风点点头,许多于对他笑笑,兜着沉睡的颜珍宝,出门工作去了。
许远已经听见动静,醒了,躺在空地上临时铺的凉席上虚着眼看向门口。
看到郁风来了,他心里高兴,把双手懒懒地叉在脑袋下,翘起嘴角说:“这么早啊。”
他没事儿人似的,郁风一腔委屈无处发泄,很像抽他、骂他、抡死他,但是每次面对他,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为什么瞒着我?”
“怕耽误你学习呗……你怎么这副鬼样子?考砸了?”
郁风还是没忍住,上去踢他一脚,收腿的时候被许远捉住了脚腕,他一个不稳,另一只腿跪了下去,他脑子一热扑在他身上,许远接住他,两人抱作一团。
他们紧紧地搂着对方,忽然许远开始拍郁风的背,像哄小孩一样。
“你干什么?”
“珍宝喜欢我这么拍她。别难过,考砸了就考砸了,要复读吗?”
郁风一扭背,“滚,别搞肉麻。”
“我怎么觉得你瘦了?”
“你才是瘦了。”
“但是你还变难看了。”
郁风浑身一僵,试图把脸塞进许远长长的头发下面,过一会儿喃喃地说:“你……烦死了真的。我昨天找了你一晚上。”
“啊……我出来忘记给手机缴费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郁风撑起头看许远,“赵可人的事,彻底解决了吧?你一个人……害怕吗?”
许远笑道:“怕什么!哥们儿什么场面没见过。嗯,解决了。”他不打算把高利贷催逼的事告诉郁风,他已经想好卖房子解决。
许远打了个呵欠:“我还没睡够,睡会儿?”
郁风:“好。”他也困了,摩挲着许远手腕上的两道崭新的疤痕,很快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