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声起,如山崩、地裂。
泥黄色的洪水从山口喷涌而出,沿着山道滚滚而下,漫天的雨雾伴着倾泻洪水,使得整个天地都变了颜色。
乌云震动,一月来不见天日的云雾忽然拨开,一缕金光从压顶的乌云中射下来,在雨雾中撑起一座彩虹桥。
聚集山口的难民们纷纷跪地,虔诚求拜。
“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江陵原,有救了——”
“安南王世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沈连绮站在山顶,看着漫天洪水淹没江陵城,看着江陵原的百姓们欢呼、痛哭,求神……看着江凌原一点点显露出原形。
黄泥覆盖了整座江陵原,房屋倒塌,庄稼淹死,尽管如此,回到家园的难民们仍然喜极而泣,清理几乎成为废墟的家园。
洪水退去后,连通其他州县的道路也通了。
在朝廷的调令下,各州县都派了人前来协助赈灾,倾倒的房屋被重新立起,各州县官府开仓赈粮,发放农种,冬衣,这将是一个难捱的冬天,但河泥淹没的田地,也将在来年让百姓们收获丰收。
新的江陵城址选在了山顶,从山顶往下看,便是原来的江陵城旧址,如今泄满洪水的蓄水湖,江陵湖。
沈连绮没能看到江陵城的重建,他们在泄洪半月后,开始了北上。
江陵原后期的建设安排妥当后,将由江陵官员来跟进建设进度,南宫慎回京汇报赈灾情况,沈家兄妹四人,也与其一同踏上了上京的路程。
随着北上,长鹿县的记忆渐渐离沈连绮远去,这一个月的漂泊、动荡和震撼,比她穿越来的前五年都要令她记忆深刻。
沈家村之外的世界,对于她来说,也渐渐不再是一本小说,而是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连月的雨水下,江河丰沛。
比起泥泞的官道,水路反而更快。
马车在三天后,到达了潮州的潮江码头,一艘两层楼高的船停在河岸码头,码头下站满潮州官员,一见南宫慎的车马出现,便连忙拜见。
“参见安南王世子殿下——”
“殿下此行舟车劳顿,不如在潮州稍作歇息,再乘船北上,殿下赈灾有功,臣等钦佩不已,也想向殿下请教一二。”
“……”
南宫慎回头,看了眼满身狼狈的随从士兵们,思索片刻后,颔首,“潮州城修整两日。”
调转方向,一行人驶入了几百米之外的潮州城。
沈连绮和小娇坐在马车里,好奇地掀开帘子,往外看,潮州城沿江而建,靠江吃江,江河湖水,鱼米富足。
干净的石子路两侧,酒楼林立,鳞节栉比,河水穿城而过,小贩们挑着担,赶着牛马,生活富足平和,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
这让沈连绮感到一阵恍惚,一州之隔,江陵百姓们生活在洪灾后的水深火热中,潮州百姓却幸福安康,无忧无虑,割裂得好似两个世界。
但她也知道,因为潮州水系虽多,但均与入海口连接,再大的洪水,也能从潮江汇入海洋中,无需担心洪涝灾害。
劳累的车马在驿站停顿,随行的士兵们也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
沈连绮和小妹住在一间,大哥和小虎一间,但并不得常见他们,大哥得南宫慎赏识,时常跟在他身边,而小虎对随行的士兵们很感兴趣,整日混在士兵中,要他们教自己骑马射箭耍刀,说日后也要从军去,报效国家,和随行士兵们打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