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会试策论问答是水利,殿试却问的是税赋问题。
这可是个尖锐的问题,一个不好要陷入混战中的。
但如果考生和稀泥一样言之无物,皇帝用你何用?
所以大家拿到题目后就在想怎样能言之有物而又不偏激尖锐。
但顾景云的顾虑显然少许多,他答题只在于委婉一些,还是直接一些,中心思想一般是不会变的。
所以皇帝心里很复杂,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年的秦信芳。
秦信芳殿试的试卷也是他先审的,当年秦信芳也是这样,自信满满的提前交卷,当时太傅早还政于他,自己也退下颐养天年,根本不管朝中事。
当时他一是感念太傅的辅佐和教导,二是的确欣赏秦信芳的才华,因此当殿点他为状元。
而现在,顾景云的才华比之秦信芳更盛,但他老了,并不想看到臣子如此激进,但此时并没有比顾景云更好的人选了。
试卷陆陆续续的被收上来,考官们却只捧着顾景云的试卷低声交流,最后将他的试卷单独放在一边,先审别人的。
底下的考生见状更是忐忑,也不知顾景云的卷子是好还是不好。
卫丛也提前交卷了,监考官才把他的试卷收上来,一直未说话的皇帝突然指了他道:“拿来给朕看看。”
监考官一愣,忙捧了试卷去给皇帝。
不明所以的考生和官员羡慕嫉妒恨的瞥向卫丛,而知道内情的考生和官员们则抽了抽嘴角,面色怪异的低下头去,眼角的余光却偷偷地瞄着皇帝。
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顾景云也眯起了眼睛,皇帝比他想的还要小心眼,那他为什么唯独对他这么宽容?
真的只是念秦家的旧情?
皇帝仔细的阅读了卫丛的试卷,最后撇了撇嘴扔到一边,“简直狗屁不通,点为末名。”
主考官无奈的看了皇帝一眼,再看一眼已被苏总管收起来的试卷,便知道这份试卷不会再给他们阅了。
皇上说卫丛的会试试卷最多能得二三百名,他便安排在二百零一名,正好在三甲内。
这次本想让卫丛保持这个名次,虽然会被点为同进士,但与二甲进士只差一名,还不算太差。
谁知道皇帝心眼这么小,直接点了卫丛末名,堪称最明目张胆的作弊,还是往差的那方面作。
大家看向卫丛的眼神瞬间同情不已,卫丛却一点也不介意,当年他敢跑到皇宫大门骂他,就想过这些,只要不连累了师弟就行,反正都是同进士,第一名和倒数第一有什么区别?
他兴致勃勃的盯着上面,不知道师弟能不能被点状元,三元及第啊,连老师都做不到的事。
不愧是老师亲自教出来的学生,就是厉害。
“咚”的一声钟响,一个礼官高声唱道:“时辰到,停笔_”
众学子纷纷停笔,监考官去收试卷交由考官阅卷,而一群内侍捧着食盒鱼贯而入给众考生和官员们送饭。
皇帝也有一份。
这是皇帝赐饭,众人跪下感激一声,听到礼官唱“起”才起身,然后大家一脸感激的拿起筷子等待开饭。
顾景云摸了摸饭碗,看着盘中已结成冻状的油发呆,哪怕是在外赶路他也没吃过这种冷东西。
他犹豫了一下,见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便也勉为其难扒饭,桌上的菜却是一筷子都不动。
皇帝在上面看见了手中的筷子一顿,指了他桌上的豆腐对苏总管道:“给未来的状元送一盘去。”
众人身子一僵,纷纷抬头去看。
苏总管忙笑着端起皇帝跟前的豆腐送到顾景云的桌上。
顾景云无奈的起身谢恩。
皇帝沉着脸道:“怎么,是不喜欢朕赐你的菜,还是不喜欢朕点你做状元?”
“臣感激都来不及,如何会不喜欢呢?只是臣没料到陛下会直接点臣为状元罢了。”毕竟试卷还没看完呢。
“你的试卷答得很好,目前无人超越你,而朕也不认为能有人超过你,点你为状元是迟早的事,”皇帝道:“不过朕更想知道本朝开国以来的第一个三元及第想要什么官。”
众考生及官员一脸懵逼的看着皇帝,陛下,您这进度也太快了吧,点状元后不是先跨马游街,参加宫宴然后再拜官吗?
为什么会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