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静谧的气氛隔开楼下一片的吵闹,萧华清眉目慈祥展开,花白的短发缱绻在鬓角,年岁虽长,但音调仍是铿锵有力。
秦绍恒坐在深棕色的真皮沙发上,姿态慵懒,指尖的雪茄沿着轨迹兀自燃烧,丝绒般的烟雾缭绕,盖过他不明情绪的脸庞,他的语调清冷,像是置身事外“萧叔,如果真是在分寸之内,这个面子自然要卖,但是分寸之外。。。”
他并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昭然若揭。如果超过了度限,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大的瓜葛,利益关系,该有的惩罚计较,一个都不会少。
明里给了萧华清作为长者的面子,但实际却是另一种暗暗的警示,他面子有点拉不下,当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便勾出一抹笑,缓和气氛,“慧茹这孩子从小就是死心眼,当年你们差点结婚,如果不是那场飞机失事,说不定我现在重孙子都抱到了。”
这话里又扯了和秦绍恒的关系,也提醒着秦绍恒顾念旧情,总还能兜点事情。
气氛陷入了沉默的对立,无形的硝烟弥漫。
但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秦绍恒站起身子,眉峰拧了拧,指节间的雪茄架在瓷白的烟缸,神情添了几分肃冷,“萧叔,当年那个孩子。。。”
话音刚落,萧华清立马站起了身子,语调略有颤抖,眼神盛满期待“孩子找到了?”
“你确定当年是个男孩子?”
萧华清拧了拧眉,在脑海里搜索了一段回忆,继肯定的点了点头,“是个男孩子,错不了。怎么?有消息了?”
当年萧华清出差,在一个度假村偶遇了一个服务员,两个人看对了眼,自然发生了一段露水情缘。可这个服务员他带不走,他本就靠着妻子起家,要真是带回来了,还不得闹翻了天。
好在那个女人心善,不愿为难他,也没有死缠烂打,便放了他回城。他留了一个号码给她,两个人也就分了别。
当时约好,等他回城,料理好事情,就会回来找她。
那个号码,时隔了几个月她才打了一通电话过来,告诉他,她怀孕了,他自然是欣喜的,欣喜之余,他也不能冲动,丢了繁荣的生活,随了爱情。他让她安心养胎,等他到时候,真有了实力,再和妻子离婚,回去娶那个女人。
她怀孕的时候,他偷偷跑回去看过她一回,也只是这一回,他也怕次数太多,漏了马脚。他的妻子精明得很,他也不想东窗事发。
他定期给她汇一笔钱,照料她的生活,钱的金额不少,毕竟她怀的是他的骨肉。那个时候,他的两个孙女还年幼,家里连个带把的都没有,他观念不老旧,但要是这偌大的家产要真有个人继承也不算是件坏事,当她发消息告知他,她怀的真是男胎的时候,他真是重重舒了一口气,更是对她厚待起来,虽然他不能时时陪在她的身边,但汇的钱一次高过一次,嘱托了她好好养胎,到时候一切有他,他允了她,到时候还是孩子出生,他会回去陪她,一起看着孩子出生。
可等到孩子快出生的时候,他唯一的儿子儿媳双双出车祸丧生,他沉浸在老年丧子的悲痛中,久久缓不过来,等到回过神来,那个女人肚子的男胎成了他唯一的希望。等到假借出差的名义,回去找那个女人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不在那个度假村,别说,度假村了,整个县市都没了她的踪影。
他一下子慌了,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没办法,只好先回去,托了人各处打听,但就是怎么也找不到他们,好像他们一下子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这些年他从未放弃找过当年的母子,可等到终于找到他们踪迹的时候,才发现当年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那个孩子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是想找下去的,但是他的大动作,终是惊动了精明的妻子,她发现了那个孩子的存在,同他大闹了一场,这些年,他虽然坐着这萧家主人的位置,但都是靠着妻子家的势力,一旦妻子同他闹翻了,他这些年的努力,都随时有可能打了水漂,他本来就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一旦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哪还回得去。只好,放弃了寻找安抚着妻子,可他内心怎么肯甘心。
想来想去,想找一个信得过,能力强的秦绍恒帮他。好歹,表面上他萧家和秦家的关系,向来不错。
当然如果真要让秦绍恒心甘情愿帮他,且不声张,他手里也得握着一些筹码。
那个时候正当秦氏股票动荡得厉害,有人披着壳子大量买进秦氏的股票,这个人做得很隐瞒,但秦家是个大家族,秦绍恒坐了秦氏当家的那个位置,资历老的叔伯自然也不会心甘情愿服气,表面都是赞秦绍恒年轻有为,但背地里小动作不少。
有些事情,秦绍恒在那个位置,自然不能放开了手去做,所以当萧华清来找他的时候,他同意了这个交易。
一个还算公平的交易。
秦绍恒替萧华清找儿子,萧华清替秦绍恒找试图动他位置的人,各取所需。
那个时候,那个女人走得匆忙,并没有交代好什么,唯一的信物,也就是当年萧华清送给她的一条白玉项链,项链虽然不值钱,但也是萧家家传下来,当年萧家的祖先做玉器,特定给后代造的一个信物,世上再无复刻品。所以不可能有人冒充。
这个项链也成了唯一能够证明那个孩身份的信物。
此时,秦绍恒的话让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失神的眼眸,又亮起了一丝的光,“那个孩子,有消息了?”他又试探的问了一声。
秦绍恒蹙眉,沉默片刻,旋即摇了摇头,敲着烟灰缸抖了抖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