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一股股本来粗大如蟒的气流踢断,踢碎,变得更乱更燥,更沸更烈。
靴子在内力的灌注固化之下,硬如精钢玄铁,竟然踢踏出上百道残影,与唐魂的铁箫、手臂碰撞。
两种内力和混乱气流的激鸣爆响,在这转眼之间,攀升到了极致,最后轰然炸裂,形成一圈云雾般的气环。
气环并非平行于地面,而是呈现倾斜角度。
苏寒山借着刚才惊险的碰撞,已经调整自己的方向,依最后爆破的推动力,斜飞出去。
空中留下一道长长残影,在约有三十丈外,遇到一座酒楼第四层屋檐时,苏寒山才旋身止住去势,回头看来。
“好腿法!”
唐魂立身在那残破的屋顶上,斜拈长箫,静若处子,脸色深沉难测,凝眸说道,“你装出来的破绽,居然连我也能骗得过。”
“破绽不是装的!”
苏寒山呼出一口长气,朗然说道,“但我明知道有这样大的破绽,难道还不用心弥补吗?”
他刚才用的根本不是腿法,而是步法。
纯阳功的步伐,本就周密繁奥,精妙至极,只是纯阳心法中涉及双腿的部分,锐烈不足,所以不能直接当成腿法招式来用。
而豹韬心法,却可以让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在短时间内拥有极强的爆发力。
苏寒山早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在构思二者结合的效用,弥补自己的缺陷。
只是,他毕竟还是不习惯用腿,之前没有摸索出周全之法。
直到上了扶摇山,将身体各个部位的秘诀,与他过往的修行相印证,他才更深切的体会到身体的每一部位与心意的联系,消解了那层障碍。
“看来旷古堂的情报,太小瞧你了。”
唐魂看了看被六人追击、落于下风的郑道,又看了看激战中的赵离宗和李秋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竟使周围的光线随之昏暗下去。
就好像空中有什么无形之物遮蔽了这片地方,方圆十几丈之内,明显要比别的地方更暗。
别处是晨光氤氲,此处却是暮色深深。
他的嗓音也变了,变的似是经过九曲十八弯的山洞、铁管、木箱,然后才传了出来,“赵离宗不该对我有那个建议,相爷,更绝不该对你这样的人,有什么生擒的心思。”
其实史弥远也说过,生擒是最好,若有半点不妥之处,杀了也无妨。
唐魂当时听到这番说辞的时候,就已经准备直接下杀手。
可是之后,赵离宗又以传音大法,找他聊了一番,极力赞同他杀苏寒山的同时,却请他稍微隐藏一两手杀招。
这样,除掉苏寒山这群人之后,唐魂就可以与赵离宗联手围杀李秋眠,在激战之中,突然爆发宗师境界的实力,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这位唐门昔日的门主,跟孟昭宣之间的仇怨,可以说是不共戴天,跟扶摇山之间,也堪称仇深似海,有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不可能拒绝。
所以,唐魂才没有一上来就竭尽全力的下手。
但跟苏寒山真正交过手,目睹这个人好似无懈可击的姿态,唐魂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深深的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人,绝不是什么开胃小菜,而是一块堪比宗师的硬骨头。
当唐魂这一次吸气达到极致的时候,身影向前一晃而去,笼罩在他周边的那种昏暗氛围,也陡然移动起来。
早在他真身抵达之前,那片昏暗的氛围,就会抢先压迫在敌人心头。
苏寒山只觉一股广袤的寒意袭至,以他的功力,竟也在接触到这股寒气的第一时刻,就有了体表温度降低、起了层鸡皮疙瘩的感觉。
酒楼的屋檐黑瓦上,在这昏暗之息中,凝出了一层淡淡的霜色,更怪异的是,酒楼里面的梁柱木料,好像都失去了光泽,在被冰霜覆盖的同时,还变得更为沧桑起来。
寒气弥盖而下,唐魂的身影带着破空的尖啸掠至,左掌拍下。
苏寒山一掌轰去,身边气流全部向掌心集中,与唐魂硬拼了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