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峤不愿与她多说,手中竹杖俨然快如光影,挟着厉厉风势力倾泻而下,斗室之内真气涤荡,火折子早已熄灭,月光不知何时铺洒进来,与掌风掌风交织,竟如天河银川,龙飞凤舞。
内力激荡碰撞所到之处俱化为利刃,不多时,李越脸上手上就多了好几道血痕,唯独晏无师依旧盘坐如初,仿佛金刚不坏,外力真气难以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白茸生怕迟则生变,不耐烦久战,袍袖微微一振,无数粉末伴随着掌风扬了出去,无色无味,若是寻常高手自然能够及时避过,但沈峤听力再敏锐,一时也难察觉,片刻之后,他觉得浑身微麻,手脚有些使不上力,就知道自己应该是中了暗算。
“沈郎啊沈郎,你坏我好事,我还对你手下留情,这药没毒,只会让你手脚半天用不上力,这份情你可要记得,不过现在就别碍事了好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婉转轻柔,像是在与情郎撒娇,手中却一掌拍向沈峤,毕竟迷药也不算万全,还是得将人打得无法还手,她才能放心去料理晏无师。
沈峤受了她一掌,后背撞上尖锐粗糙的石壁,一阵剧痛直透身体,随即感觉湿热的感觉贴着衣裳蔓延开来。
白茸温温柔柔道:“沈郎,你别怪我下手狠,你非要护着他,我不能不先把你放倒,不过你放心,我改变主意了,一个死的晏无师没什么价值,只有一个傻傻呆呆的浣月宗宗主,才是对合欢宗最好的,所以我会留他一命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白嫩漂亮的手掌已经抬了起来,朝晏无师头顶拍了下去!
白茸自忖力道控制很好,这一掌下去,对方的头骨不会有丝毫损伤,伤的只会是脑子内部。
但这一掌还未拍下去,她却只能侧身一避,身后竹杖如影随形跟了上来。
“你没中迷药?”白茸难以置信道。
“中了一些,我及时闭气了。”沈峤咳嗽一声,手中动作缓了一缓。
白茸趁机出手,配合“天渊十六步”,如鬼魅贴进沈峤面门,食中二指却直接插向沈峤心口,令人防不胜防,她本想趁机逼对方撤手后退,谁知沈峤不退反进,反逼得白茸根本无法寸进。
“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不惜拿命护着吗!”白茸气急败坏。
沈峤不言不语,不知是不愿意解释,还是觉得说起来费力气。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紧闭双目的晏无师突然睁开了眼睛!
沈峤背对着没有看见,白茸却看见了。
她心头一惊,见晏无师直直看着自己,也摸不清他现在到底如何:“沈郎,你家情郎都醒了,你还忙着与我动手吗?”
沈峤只当她随口扯谎,自然不肯理会,直到脑后一阵清风飘来,他才忽然警觉,不得不回身格挡。
趁着这个机会,白茸直接飘至洞口:“你以为我在骗你吗,你们俩好好叙旧,我就不打扰了罢!”
说罢娇笑一声,直接消失在洞口。
她对付沈峤还可以,若再加上一个晏无师,尤其是一个能出手的晏无师,那无疑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在确认晏无师清醒过来之后,她当机立断,马上就选择了溜之大吉。
竹杖被迎面而来的强横力道直接打飞,沈峤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喉咙就已经被紧紧扼住。
“沈峤。”
这一声冰冷彻骨,其中仿佛不蕴含丝毫感情。
对方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的脖颈折断!
沈峤大吃一惊,不顾自己被将欲窒息,一掌就拍过去。
晏无师竟然不躲不闪,生生接下他这一掌,与此同时五指松开,人仅仅是往后退了几步,没有吐血。
沈峤却弯下腰咳得流泪不止,身体彻底失去力气,倒向旁边。
过了好一会儿,晏无师终于再次出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正常许多,但沈峤不敢大意,他靠在石壁上喘息:“你走火入魔了。”
晏无师他看了躺在洞穴里的李越一眼,视线又回到沈峤身上,忽然笑道:“我没弄错罢,这样好的机会,你不趁机杀了我,或者躲在旁边看我被杀,居然还出手制止?”
沈峤:“我为什么要杀你?”
晏无师哈哈一笑:“阿峤,难不成你当真对我日久生情?”
沈峤喘息着,慢慢吐出两个字:“报恩。”
“报恩?”晏无师的笑容有些惊奇,“我记得一早便告诉过你,我救你,只是一时兴起,想看你是否有资格当我的对手,顺便欣赏一下你这个众叛亲离,一无所有的可怜人,会不会一蹶不振,因为遭遇重重打击而发疯。”
沈峤:“你的动机如何,并不会改变你救了我的事实,即便是为了杀我而救我,在我被杀之前,也应该对你心存感激。”
晏无师不由笑得更加欢快:“阿峤啊阿峤,我觉得你不应该修道,应该去修佛才对,你这样的软心肠,说不定早就修成大德高僧了,怎么还会被人打落山崖,那样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