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时在琼玉楼,她才会用那样敌视的眼光看你……”聂景迟低下头来,轻声喃喃着。
“什么?”
“……没什么。”聂景迟复又抬起头来笑着看她,“罢了,人各有命,她的事,你就别再管了。”
“我倒是好奇,为何太子殿下会在瑞王府操持局面。”沈余娇不再过问,只是淡淡转移了话题中心。
“兴许是她闹得太大,皇兄才不得不前来着手处理吧。”聂景迟一声哂笑,“不过以他那脾性,无非是说些客套话以示警告。他们夫妻二人的闹剧,他只当个看客罢了。”
沈余娇陷入沉默。
她想起金奴曾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那样惹人怜惜的面容,或许正是继承了她的母亲。那时的她便告诫过她,想要靠眼泪和示弱来博取男人的同情只是一时之策,若是多了,便成了累赘,成了他嫌恶的理由。
如今再看,竟是一语成谶。
沈余娇和金奴二人自小便在琼玉楼谋生,这么些年来见过的男人不计其数。她们耳中听到的那些花言巧语,来来去去无非那么几句不切实际的承诺,顶多再随些稍显名贵的首饰绢帛以博佳人一笑,这些无聊的把戏,再愚钝的人都能瞧出其中的空洞与荒唐。
沈余娇早对这些面子上的玩意儿不屑一顾,倒是金奴,似乎这么些年一直很受用。她知道她是个聪明的、有野心的姑娘,可惜这野心终究是托付错了人,还生生欺瞒了自己。
她在做出选择、走向聂凡身边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经注定了要步她母亲的后尘。
“对了。”沈余娇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着聂景迟道,“臣妾听人说,圣上的身子如今是一天比一天弱了。殿下要是哪日得空……就去看看圣上吧。”
“他一门心思疼着念着的不是皇兄么?我若是去,反而要叫他病更加重了。”聂景迟挑眉一声冷哼。
她微微蹙起眉头:“圣上终究是殿下的父亲。”
“……那么,明日阿娇随我同去吧。”
她双眸有瞬间的失神,却又很快恢复了镇定,莞尔一笑:“好。”
终究还是要见面的。
她同聂景迟大婚那日,因为聂擎渊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在整场婚宴上他并没有正正看过她一眼。明日一见,他会不会在她的身上、在她的眼神里,瞧出几分故人的影子呢?
她希望他没有认出她来,却又怕他忘却了她那双同她父皇生得极像的眼睛,忘却了过去的一切。
他当年浑身染血站在大殿之上的魁梧身影,有时还会入她的梦将她惊醒,如今,该到她好好折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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