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景琛忽然从怀中掏出一物,竟叫聂景迟、沈余娇二人都有些惊讶。她下意识抬手抚上发髻,一切都被聂景迟看在眼里。
聂景琛手上握着的,是沈余娇常簪的那只镂金雕鸾珠钗。
“鲁王妃真是不小心,竟将这样精美的钗子遗落在了我房里。”
聂景琛有意将最后三字加重了些,他余光注意到聂景迟明显有些阴沉的脸色,挑了挑眉头,笑意愈深。
书房内的气氛有一瞬间的静默与僵持,沈余娇忽然莞尔:“想来是前几日臣妾前去找凝烟姑娘的时候,落在了那里吧。倒还劳烦太子殿下亲自跑一趟归还钗子,臣妾实在过意不去。”她瞧了一眼沉默着的聂景迟,又看着聂景琛继续道,“只是臣妾实在没想到,在这偌大宫闱里,竟偏偏在东宫还有个能与我交心的女眷,实在难得……太子殿下,您说是也不是?”
聂景迟抬眼看向聂景琛,目光里带着审视。
聂景琛转向聂景迟,笑道:“鲁王妃能在宫里交到朋友,自然是好事。三弟毕竟是个男人,鲁王妃难免无法事事都与三弟诉说。女人的心事,还是要说给女人听。”
聂景迟瞧了瞧沈余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看来皇兄身边这位贴身侍女,倒确实是有几分能力。若是有人能多为阿娇分担些忧虑,我倒也放心了。”
“我倒也没什么旁的事,便先回去了。”聂景琛站起身来,走到沈余娇身前,亲自将钗子簪回她发间,顺势倚到她耳边悄声笑道,“我的阿娇,果然是个聪明人。”
他衣袖无声无息拂过她臂膊,将一张小笺塞入她手中。沈余娇作势抱臂,将纸笺放入怀中藏好。
聂景迟看着聂景琛离开的颀长身影,又看了看有些疲惫的沈余娇,便也起身走向她,将她揽至身侧,扶她到桌案边坐下:“阿娇今日似乎状态不是太好,可是有些累了?”
沈余娇只是摇摇头:“无碍。只是臣妾最近总有些无端的担心,殿下近日行事,还是小心些为好。”
“阿娇,方才说的那些可是事实?”
“太子殿下宫里那位女眷么?自然是事实。臣妾听闻她是太子殿下先前同瑞王殿下前往北戎之事亲自带回来的姑娘,倒也实在有些惊讶呢。”
“亲自带回来的?”聂景迟挑了挑眉,“他倒是有兴致。”
沈余娇想了一想,忽然抬眸看着他道:“臣妾觉得,殿下自明日起,可以多去圣上寝宫里坐坐。”
“阿娇知我同父皇之间有所嫌隙、不甚交谈,怎么突然变了念头?”
“嫌隙事小,但即位之事大。太子殿下既对自己上位之事有信心,主要便是因为他们父子二人之间关系亲密。但臣妾近些日子留心过,太子殿下其实并不甚乐意前去看望圣上,若是殿下能够趁此机会多接近圣上一些,至少在外人看来,圣上同殿下的关系有所缓和,众人猜疑心一起,事情一定会传进太子殿下耳中。”
“看来,阿娇是要我有意激他了?”
“虽说‘敌不动,我不动’,但圣上龙体孱弱,你们兄弟二人之间若是再僵持下去,便无异于殿下主动选择退出,将君王之位让与太子殿下。那么,殿下这几年的努力,还有沈副相这么多年来为殿下铺设的道路,便都要前功尽弃了。”
沈余娇注视着他棕褐色的眼眸,聂景迟思索了片刻,而后用笑意对上她的眸子:“好,那便按阿娇说的办。明日我去趟御史台,再找佑之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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