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长得五大三粗,为人热情豪爽,为朋友两肋插刀,口碑不错。就是两杯酒下肚,说话高喉咙大嗓,脾气霹雳火闪。区玉兰姐妹几个,不怕母亲责骂,就怕父亲瞪眼。
眼下,父亲作为工人代表,被三结合进革委会。还是从事的以前校工行业,事管的宽了,警惕性分外的高。什么事看到苗头,就联想到后果。
对大女儿,他分外注意。青少年阶段交接之际,是最容易出纰漏的守候。当档的年龄,男女天黑在一起容易出事。
人有脸,树有皮。区玉兰的父亲以前就是最看重脸面的人,现在进了三结合,再丢可不是他一个人的脸。
父亲眯缝着眼:嗯,快半夜了,到哪里去。
他醉醺醺的,警惕性半点不减。
在父亲的逼视下,区玉兰麻溜的转身进屋。
这夜,她翻身打滚没有睡好。
第二天清早才进教室,区玉兰就听到于佳玉昨晚去杨国新家的事。
消息是岳红珊传出来的,她家就在杨国新斜对门。岳红珊喜欢杨国新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青少年男女喜欢了,别的都可以遮掩,就是眼睛藏不住。眸子里传输着心底的情感,只要细细观察眼睛,就能知道心底的秘密。
人要是深沉了观察费点劲,要是外向型的,搭眼就可以看出来。偏偏岳红珊,是个肚里盛不下三句话的人。
于佳玉是和李红果一起去的,同学里她们俩人最好,在小学就被人赞誉为黑白牡丹。黑牡丹当然是李红果,俗话说一白遮三丑,李红果却是黑的秀气、俊美。
黑白牡丹本来就是活宝,加上杨国新约得两个男生,五个人搭起台子唱大戏。说笑唱念的直到十点多,还在杨国新家疯。
区玉兰一整天情绪都不高,一会自怨自艾:谁叫自己昨晚没去,明明喊我了吗?为什么麻木?转过念来,又生气杨国新:男子汉办事吞吞吐吐,不如个女孩子家,有事当面说,我不就明白了?患得患失,区玉兰脸上阴晴不定。
放学的路上,区玉兰闷着头走路想心思:今晚我去杨国新家吗?不去,那是以后也去不得了。去!他今天又没邀请。打着倒退,不赶自走,我是不是太有点没脸没皮?
区玉兰心里七上八下,肩上被人重重怕了一下:低头数钱呢?看你个糗样!
拍她的人,是欧玉兰对门的邻居,从小就好的一个头的贾焕云。
贾焕云属于那种泼辣,没有梯子都敢上房揭瓦的性格。长得高大白净,说气话来连咋呼带喊:今晚,咱们到杨国新家看看去。欧玉兰转动脖子,四下看看嗫嚅着:人家又没喊咱们?
又不是皇帝的龙庭,不喊就不能去?吃完饭,我去喊你。
贾焕云说着扒脖搂腰,带着欧玉兰大步流星的走去。
这天晚上,欧玉兰俩人到的时候,杨国新正自己在翻书。他喜欢看书,以后大家都知道他这个习惯。据说一次他犯了错,被父亲责打,哭得很伤心。
父亲听了不落忍,刚想劝劝他,屋里传出嘻嘻的笑声。父亲奇怪的伸头偷看,这小子正捧本书看得上瘾,书里的情节,让他迅疾化悲痛为快乐。
贾焕云戏打哈笑的开着杨国新的玩笑,欧玉兰只是抿嘴笑,不住的捋自己的辫梢。
这时,和几位男同学前后脚,于佳玉俩人进了门。
呦,你们俩人来得这么早?
李红果大声说。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老百姓点灯?这里是你们的花手绢?
贾焕云本来就和李红果不对乎,搭话就充满硝烟。
李红果在家是任性惯的,哪里吃过这个气。蹿上一步,抬手一指,难听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于佳玉捂住了嘴。于佳玉这个天生聪明的姑娘,深知胡闹对谁都不好。
还好,接下来的气氛很和谐。虽然都没做作业,大家还是讨论了白天上课的内容。
早晨,班主任老师就知道了昨晚杨国新家里发生的事情。有岳红珊的关心,杨国新的举动,班主任了如指掌。
当天他就采取措施,叫停了杨国新家的课外学习小组。并且防范于未然,开始封杀学生可能早恋的渠道。
从那,区玉兰没有再去过杨国新的家。于佳玉此后,很快也断绝了和杨国新的来往。
班主任采取的是釜底抽薪办法,他找了于佳玉的父亲深谈,也找到区玉兰的父亲淡淡谈防范。
那时候的人多敏感,响鼓不用重锤敲。他们更怕女儿早恋,因为生活作风问题会影响孩子以后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