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区有些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家,对知老知少,见人笑呵呵,不笑不说话的张立新很有好感。有关心他的人就去劝:老鳝能活这么多年,显然是老天庇佑。日精月华,经历多年,它是有灵性的。修身积德。千万不可暴殄天物。放了吧,几百年的命。
有人找他许以高价,想买。
张立新心里明白。老鳝能活这么多年,它不再是鱼,它是宝。
他不同意卖,尽管家里很缺钱,竟在水缸里养了起来。没想到后来竟然出了祸,连自己的命都搭了上去。
这天,张立新正趴在缸上观看。这不是个普通的缸,倒弄文物的贩子说这是正儿八经的北宋年间的大砂缸。这缸的直径有近两米,沿高也有两米多。贮满水,少说也得有十几挑子。别说小孩,就是个大老爷们,掉进去也得喝一肚子的水,呛个翻白眼。当年司马光砸的,应该就是这种类型的大砂缸,有钱人放在后花园,是用来养荷花和大红鲤鱼的。
这缸本来是矿上徐高工的,他年老退休回南方老家,粗夯的东西不好带。经常吃张立新送的野味和水产,临行时无所回报,就将这个购自民国三十六年的大缸赠送给了张立新。
张立新还真没把它当成好东西,放在屋里绊手拉脚的。当时矿工住的房子又小,盛粮食都嫌大不合适。
张立新在妻子嘟哝下,很费力的把它挪到菜园边的篱笆边,总算给它找了个立身的地方,干旱时用来浇浇菜园,倒也不错。
那老鳝在水缸里很是作怪,在缸里自得其乐。阴天头上一片云;晴天头上一串虹;就像老狐狸拜月似的,闲暇无事头顶簇拥着一片水泡。大白天,它安安静静,每当到了夜里,缸里就乒乒乓乓作响,像年轻人练拳脚。
为防止它逃跑,张立新专门做了个大缸盖盖上。说来也奇怪,只要盖上,就是你再压上块卧牛石,第二天,缸盖准被掀到一边。老鳝干巴巴的枯树枝样,弯弯曲曲僵硬的放在地上。后来,听老年人说:一些动物,小的时候别看不起眼,年久成精,时间长了作怪,活了几百年,有灵性了呢!
不过,就是妖怪,它都有自己的死穴。就像西游记里的大公鸡,连神通广大的孙大圣也打不过的妖怪蝎子精,卯日星官,也就是大公鸡一出面,马上就被收服。高人给张立新出了个点子,用大笸箩筐盖水缸。办法还真有用,从那没再发生,夜里掀缸盖的事。就是一次下大暴雨,雨下的呀沟满河平,水缸里顺着缸沿,往外流水,老鳝竟没有趁机会随着大雨水遁。
养这个东西干啥,又不是你老祖宗。光看人有养金鱼,喂小王八的,哪有养这个年久成精的丑货的。一惊二吓三愤怒,弄得得老婆不敢独自在家,孩子也有了病。老婆和他吵了几架,气冲冲的生气回了娘家。
虽说张立新当时没还嘴,也没动手,心里是那个烦啊:这个娘们,蹬鼻子上脸,老子烦了,哪天给你松松皮子!哼哼!
就在张立新趴在缸边烦心的时候,就听莎啦啦风花拂柳,腰拧腚跩的走来位美人。分花吗,就是分开菜园边,门前雨棚上一串串,白的茹雪,紫如玛瑙,红如艳桃的眉豆花。拂柳吗只能是代指了,每栋家属家前院后,种满了老榆、刺槐、香椿、苦楝、毛杨树。没太有人修剪的枝枝杈杈,不用手分开,走路还真的刮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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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新就这样好,嘴骚的象尿罐子,见了女人不自觉的就低眉悴眼的。
女人径直走到他跟前,娇滴滴:张哥,好清闲!嫂子没在家吗?
穿着性感的露胯裤,雪白的大腿显示根部,加上裤短又紧绷绷的,女人特有器官曲线分明,加之勾勒乳沟的紧身上衣,荷尔蒙横溢的男人不流鼻血,那就是具有高僧的定力。
在八十年代初期,这是很惊世骇俗的。
张立新抬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是周玉蔻,程万月后娶的老婆。
这个女人在矿区,可是大大的有名。少女的时候,外号大白腿。那是她娘家,住的靠近矿区家属宿舍主干道。她哪,大夏天的好坐在靠近路边的树凉荫下,翘着用水仙花染红的脚趾甲。一手拿把蒲扇,一只手往嘴里扔瓜子,不用手扶,很熟练的翘着朱唇向外喷着瓜子皮。遇到想调侃的,瓜子皮能吹到人脸上,然后再抛个眉眼,甜甜的一笑。
偏偏她又爱穿短裙,一双大白腿明晃晃的展现在外边,外号被花心人一传再传,很是出名。
张立新很早就认识她,历经过几次媚眼,直到娶了老婆,周玉蔻看他的眼色才变了样。
别看,周玉蔻比张立新小好几岁,男女之间的关系可比张立新老练的多理解的深。
今天,她是特意经过修饰打扮的。波浪形披发,瀑布样垂在双肩,玉石样的脖子挂着根黄金项链,身着黑色的超短连衣裙,脚蹬脚跟和地面成六十度的红色皮鞋,很是象一位当红影星。
她围着张立新转了三四圈,有意无意的展示她的妖艳。然后饶有兴趣的站在张立新对面,欣赏的看着他硕壮的体貌。
周玉蔻嘻嘻一笑:怎么不敢抬头看我一眼?这就对了,看一眼,又不能把你吃了?咱们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吧?
说着,她踩着张立新坐得板凳,趴在缸沿上看了一会,失声惊呼:果然是个神奇的家伙!
坐定后,她优雅的捻着兰花指夹住枝香烟,悠悠的吸了口,慢慢的飘带一样喷到张立新脸上:老鳝鱼卖给我吧?你愿意送也行。这玩意,你留着没用,还是个祸害。我……嘻嘻……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