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回屋,顾银韵顿了一下。
“桐戈,你怎么来了?”
庭院里,桐戈从屋檐落下,溅起水花无数,他没有撑伞,潇洒地淋雨走来,头发都被浇得湿透了。
“有张请帖要交给娘娘。”桐戈答道,他行至廊下,从怀中取出请帖,“这是翊府的请帖,以腊月赏梅为名,宴请全京城显要之臣。”
“赏梅,翊府还栽着梅花吗?”
说着,顾银韵狐疑地看两眼临雪轩院中的梅树。
已到了腊梅初绽的时节,这两棵树还是光秃秃的什么也不长,不知是病了还是死了。
“借口赏梅罢了。”桐戈笑,但旋即他的笑便消失了,“皇帝也会去。”他道,“殿下让我转告娘娘,宴会上很可能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听说皇帝会去,顾银韵的脸立即皱成一团。
她接过请帖,打开一看,上面只写着“共聚赏梅”之类的客套话,并未提到皇帝将要莅临。
季寰说宴会上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该不会是禅位礼吧?
顾银韵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她隐约记得顾钰说过,禅位礼要推迟到来年三月末。
马上就到来年了。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一眨眼也就过去了,真要禅位,总该提前让众臣知道。
而不是等着事到临头了,朝臣们被动发现,怎么昨天上朝时龙椅上坐的还是老皇帝,今日一见,已变成了新皇帝寰。
“多谢。”顾银韵将请帖收好,“这么件小事,劳烦你专程跑一趟了,桐戈。”
“没什么。”桐戈羞涩地挠了挠头。
“属下前来,另外还想告诉娘娘一件事情。”他挥挥手赶走婉秋,眼瞧着四下无人才低声道,“殿下正在书房处理政务,他想请娘娘共用午膳。”
殿下没有明说,但他觉得殿下是想的。
“可是小厨房已经动火了……好吧。”顾银韵下意识推脱,迟疑片刻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季寰近来的性子怪的很。
大多数时候仍然是冷冷的,同往常一样,可极少数情况下,他会突然发疯,倔强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譬如说前天晚上,深更半夜。
她睡得正熟,忽被窗边一阵窸窣吵醒。起身一看,婉秋瑟瑟发抖地站在床边,被剑指着脖子不敢出声。
而季寰一手执剑,一手抱着被褥,说他做噩梦失眠睡不着觉,一定要来她的床上挤挤。
她劝了半天也没把人劝走,只好留他在外侧睡下。
幸而床铺够大,不然她可就真要被挤死了。
这次她要是没顺着季寰,拒绝了他共进午膳,谁知他会不会怒气冲冲地赶过来,挥起剑把她的小厨房给砸了。
“你先回去复命吧,桐戈。”顾银韵道,“我换件衣裳,不久便到。”
去前,她想先看看太医院的名单。
桐戈在这,有点碍事。
“汪。”
嗯?桐戈在狗叫什么?
顾银韵愣了一瞬,蓦地反应过来,她瞪大眼睛惊愕地看向桐戈身后——
一条黑犬摇着尾巴跳来跳去,叫的正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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