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扑将过来,似一头丧失理智的猛虎,她挥舞着带血的发簪,直向顾银韵脆弱的颈项扎去。
原先簇拥在太子近旁的大臣们匆匆退开,生怕晚了一步,喷涌的鲜血就会溅到他们身上。
顾银韵瞪大眼睛,看那残余有猩红血肉的发簪直戳过来,热腾腾的,连散逸的热气荡开在空气中、丝丝缕缕都清晰可见。
热气氤氲着构筑成惨死冤魂的图案。
顾银韵眼前倏然晃过红香口唇流血、双眼上翻而可怖咽气的脸,一时间脚下竟被定住似的,无法挪动分毫。
季寰的反应快极,拽住顾银韵往怀中一带,同时抬手向前,要去夺那发簪。
距他们不远,顾钰最先发觉谢夫人的异动。
他脚下微旋,飞掠前去护住顾银韵,在他身侧的沈莹玉下意识伸手去拉,却落了空,只抓到衣袂带起的冷风。
“该死,你们害了我的女儿,都该死!”
谢夫人嘶哑地吼叫着,奋力扎下发簪,一击落空,再看季寰已长臂抓来,而旁侧又飞来一银白的身影,迅疾地击中她的手腕。
似被闪电劈中,她腕上灼痛不已。
换做寻常人等,此时该五指泄力,任由凶器自手中落下了,但在极大恨意的驱使下,谢夫人反而更加握紧了发簪。
“我活不下去,你们也都别想活!”
她调转方向,避开顾银韵,转向季寰刺去。
瑶儿,她的瑶儿啊。
就是为了这个男人迷失了方向,自甘嫁入皇室那腌臜吃人的地方去,非但没有得到善待,还被这对狗男女联手害死了。
瑶儿,她那么乖巧的瑶儿……
谢夫人恨恨咬牙。
嫁于武将之家,丈夫戍边,两个儿子也早早在年幼时被抱去了边疆养大,她还未尝初为人母的喜悦,就要被迫体会折柳别离的痛苦。
在孤独苦闷中,是瑶儿的到来重新让她体会到了生的喜悦,让她灰郁的生活再度染上色彩。
瑶儿那样听话,那样懂得心疼人。
虽是被养的娇纵了些,可女儿家不就应该被娇纵着养大,恣意欢闹,纵情享受喜乐无忧的人生吗?
她千般疼宠的瑶儿,却在太子府被顾银韵欺辱,被季寰漠视,吃了不知多少苦头,最后落得憾然离世的下场。
瑶儿做错了什么,以至非死不可呢?
不,瑶儿没错。
瑶儿只是太过向往一段美好的爱情,太过想要得到心上人的怜惜罢了。
小女儿的一时冲动,那也算得是错吗?
做错的人,是顾银韵、是季寰、是太子府上上下下的刁奴恶仆……谁也不能夺走她的瑶儿,谁夺走了她的瑶儿,谁就要死!
谁夺取了她生的希望,谁就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