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读到《红楼梦》中林黛玉与史湘云对的那句“寒塘渡鹤影”,就会有一种彻骨的体悟,一时间深入到黛玉的心中,发现一个泪雨连绵的女子,孤绝如寒塘一般,没有丝毫生气,至多有一只桀骜清灵的飞鹤飘然而过。
整个少女时代仿佛水墨画上氤氲的忧伤雾气,一直抛散不掉,留在似乎被遗忘的潜意识里。
多年后才发现,原来在明亮坚韧的人格深层,还有着如此阴郁的铺陈。
很多人会惊讶我怎么也有如此唯美而又细腻的脆弱心灵。而我走过曾经的雨季,对当下的自己则完全释然。因为彰显出的大气和包容,率性和真纯,和底层氤氲的忧伤相得益彰。
这就好比是一幅画——或明或暗的色调,会妆点出一个女子咸涩而淡雅的人生。
有时候就在想,如果我一直在阴郁的深秋行走,人生会变成何等样子呢?
我不用想就知道,才情高的女子,若不能从秋风秋雨中自拔,闭锁在雨打梨花的孤绝里,充其量也只是如仙如幻的黛玉那样,潇湘缥缈,弱不禁风而已,到最后不过是无路可逃。
在这个时代,谁能够看懂一个女子那患得患失的自我怨叹,谁又会花那么多的心思前来俯就,给你一个明朗的天空呢?
倘若一直像黛玉那样将内心的阴郁嫁接在一个多情无力的宝玉身上,那么一个女子的人生又有何种意义?就算拼尽全力,也终究只是将自己推向自怜自伤的悲惨深潭。
所以,在某一个清凉的早晨,我闻着梅子烟雨的忧伤气息,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婉约派的绮靡眼光,选择读那些大气磅礴的伟岸文字。我要做我自己的救赎者。一时发现,世间也有阳光旖旎,也有飞鸟展翅,如此开阔,如此宏伟大气。
我是个被文字一下子击中心灵便无法自拔的人,十几年后,终于从纠结的小我中走出,耳朵也不再聆听那些卿卿我我的小小怨叹,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灿烂无比。
有一次我看见一群少女在绵绵的雨季里,穿着雨衣,脚上的滑冰鞋呼啸而过,像风一般翩然洒脱。她们嘴里哼唱的歌儿,还有那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清脆尖叫声。恍惚间,我内心世界里的那些忧伤,就好似一面毛玻璃,被她们青春张扬的明丽隔绝开来,而我则站在两个世界之外,不禁有些警醒,为什么那个时候的我没有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外在世界的忧伤?为什么我要听任自己被外在世界的秋风秋雨熏染殆尽,无法自拔?幸运的是,我终于在这一天,看见两种不同的青春画面。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晴朗的天空,没有永远阴郁的萧瑟和寒冷。四季的更迭,只是为了让我们听从内心的力量,打开那个外人永远都没有能力找到的电视机。而我自己,只需要选择调整好频道,按动遥控器,明亮而又晴朗的天空就会出现在我的视界里。
每个人都会遭遇自己忧伤的雨季,无论是你苦苦执著的人和物,还是你根本没有可能得到的事业机缘,这些都是自然天成的路径,只有走过去,安然地接受这一切,你才会知道,雨季并不是为了拖垮我们,而是用天意的威严彰显你生命的厚度,将你的能量激发起来,让你找到一个选择的方向。
雨下个不停,如果已经被淋湿,就千万不要再浸淫在里边。想要希求外界改变,或者是他人为你送来阳光,只会助长你的忧伤,催发你无尽的眼泪。
哭久了会成为唯美的电影,看似透着文化的馨香,却有着阴郁的蛇蝎心肠,带着文字的毒气,无形中对你下了咒语,你不但听悲歌,也看悲词,跳入寒潭,不知所措。
中了蛊后那些是是非非,儿女情长,惆怅百结,万般辗转,仿佛都是出在自己身上的传奇故事,将自己活生生拴死在那里,逃不出来。
所有的过往阴霾,都只是内心的假想,不过是你的念头套着念头,幻化出来的文字的影儿,是木偶戏幕布下演戏的人两手交织出来的风雨遭际。你可以选择站在外面观看,也可以选择忽略不计,你是自己的主宰,千万别忘了手中的遥控器。
拿起来,选择一个艳阳天的幕布背景。
你再看那些幻影,哪里还有半点忧伤?
播种信心,收获自信
无助和茫然就是你走过的路上,那些记忆翻动的土壤。当土壤松动开来,你只需要起心动念,问自己,该撒下什么种子,来唤醒这一地的芬芳。
面对春花秋月,总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悲悯情愫袭击而来。常常疑惑,为何会来到这个世间走一遭。内心翻卷的浪潮,苦苦嘶鸣,追问自己所为何来,追问这一世蝇营狗苟,苦苦所求的一切究竟都是为了谁。
明明知道眼前的人事物,仿佛过眼烟云,终究会缥缈而去,再也抓捏不住,却依然执著于眼前的一切,深感疲惫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