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暗中联络到白元的兄长白兴,他闻知白元已逝,甚为震惊。他告知微臣,前些时日,他方收到兄弟来信,言称随圣上赴西北……原来宁安侯一直令人假冒白元、高湛等人笔迹,给别院中他们的亲人写信报平安,以此隐瞒死讯……
知晓真相后,白兴愤慨难当。表示他会联络别院中的其他仆役,待时机成熟,微臣将协助他们逃出林家别院,一同告发宁安侯!
陈同所言,令多日阴霾尽扫。须臾,蕙兰只觉心中澄澈。
她看着立于陈同身侧的思菱,不禁戏谑道:“陈同倒是机敏,想出如此妙计,一箭双雕,连林念瑶脱身之法都考虑周详……只是苦了思菱,这几日她忧心忡忡,既忧你出事,又惧你真娶了林念瑶……”
思菱跺足,羞涩喊道:“娘娘……”
陈同神色肃然道:“这怎会呢?微臣与思菱,乃圣上亲赐良缘,微臣自是非她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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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兰颔首,长舒口气:“罢了,时辰不早了,你们速去吧!”
思菱向蕙兰辞别:“娘娘也早些歇息吧,夜深了,仔细着凉!”
陈同却未动,他目光闪烁,凝视蕙兰,似有未尽之言。
他的举动令蕙兰略感不安,主动问道:“陈同,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何事瞒着本宫?”
陈同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吞吞吐吐地说:“娘娘,此次微臣在林家别院,还意外获知了一个消息,关乎敬国公。娘娘听后,务必要撑住!”
一听到敬国公三个字,蕙兰只感觉浑身血液倒流,直冲头顶。
陈同话里的意思,她岂能不明白。
父亲,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蕙兰深吸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用沉稳的语气对陈同说道:“你说吧,本宫受得住……本宫的父亲,他到底怎么了?”
陈同迟疑片刻,语速缓慢,字斟句酌道:“微臣在林家别院时,听两个家丁说的……当初宁安侯派人在冠绥山下劫走敬国公和夫人之后,便在半山腰那儿找了两个石洞,分开关押。
宁安侯的本意,并不是想要害死他们,纯粹是为了阻止敬国公前往西北,怕他立了战功。
他想把敬国公囚禁一段时间,等皇上和荣威将军率大军走了之后,再放了他。
谁料到,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敬国公半夜趁几个看守的家丁熟睡之际,在石头上磨断缚住他手脚的绳子,逃出了石洞……”
陈同顿住,似乎不忍再说下去。
蕙兰把脸别到一边,心瞬间缩成一团,低声命令道:“继续说,然后呢?”
陈同咳嗽了一下,才又艰难地开口:“看守的家丁听到动静,醒过来,很快紧追其后……敬国公慌不择路之下,闯了冠绥山土匪设下的关卡,当场被土匪掳走。
娘娘可能听说过,冠绥山的土匪,穷凶极恶,他们有个规矩,凡是私闯他们地盘的,不管是谁,一律割下项上人头,悬挂在山石上,以示震慑和警告……”
说着,陈同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那家丁说,第二天一早,土匪就挂出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还贴了告示在山石上,说是昨天半夜有人私闯关卡,按照规矩,割下人头示众……”
蕙兰木然地站着,仿佛对陈同的话充耳不闻。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过了许久,她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父亲死了,被土匪杀了!
这个声音不断在她脑海中回响,越来越响亮,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她。每响起一次,她的心就像被刀子狠狠地捅了一下,她想要大声尖叫,想要放声痛哭,但她清楚自己的处境,只能紧紧咬住嘴唇。
这样的忍耐让她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终于,她抱住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几乎要跌倒在地。
在陈同和思菱低声的惊呼声中,一直在角落默默守候的思冰,连忙冲上前扶住了她。
蕙兰倚着墙,好不容易才站稳,意识也逐渐恢复了清醒。
其实,早在这之前,邓夫人被放回来,而邓百川杳无音信时,蕙兰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知道以父亲的性格,绝不会轻易屈服。很可能会因为激烈的反抗,导致林家痛下杀手。
但这也只是她的猜测,虽然心中忧虑,但总还抱有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