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泓之妻周氏也知道他们兄妹素来是顽惯了,只在一旁抿嘴微笑。
她自嫁入陈家,竟比在闺阁做姑娘时还自在,婆母慈爱宽厚,夫君身边也没有别的人添堵,小姑与小叔也是极好相处的,这般好的日子,不知多少人眼红,这是她当初想都不敢想的。
说笑了一会儿,紫菀方说起正事,对陈泓道:“你这次去姑苏,可见着你外祖父母了,你外祖母她老人家身子可怎么样了?”
她口中的外祖母乃是其义母李氏,前几个月李氏忽然病倒,卧床不起,紫菀得信后急得不行,忙命儿子赶去姑苏探望。
前些日子虽收到来信说已经痊愈,然李氏年事已高,紫菀心中到底有些不放心。
陈泓忙道:“母亲不必担心,外祖母已无大碍了,二老身子康健得很。
前些日子大舅舅一家也回来了,她老人家高兴得不行,如今每日都同小孙子小孙女们一道顽,外祖父则每日观花修竹,与老友们品茗对弈,日子过的甚是自在。”
紫菀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陈泓喝了口茶,忽想起一事来,忙道:“前儿听到消息,孙家姨父被贬去了潮州,母亲可知晓?”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陈洵疑惑道:“好好的怎么就被贬了。”
陈泓摇了摇头,道:“只听说是什么内闱不休,宠妾灭妻什么的,具体是不是真的也不大清楚。”
紫菀闻言,相起孙连海的为人,不禁叹了口气,她虽与赵瑛不睦,到底已经是多年前的旧事了,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同是赵家女儿,若那孙连海真敢如此行事,那明显是没把赵家放在眼里。
想了想,蹙眉道:“你得了空去仔细打听一下,看究竟是什么缘故。”
陈泓看了眼母亲的脸色,心中已经明了,点点道:“儿子知道了,母亲放心。”
陈姝见母亲面色仍旧有些不好,忙岔开话题,笑道:“大哥哥带土仪颇为新鲜,林姨母定会喜欢,一会子我打发人送些过去,您帮着过目一下如何?”
紫菀知道女儿的心思,也没有戳破,笑着摇了摇头,随她去了。
这厢,季府的气氛却有些紧张。
紫鹃方从里间出来,忽听外面丫头回话道:“老爷回来了。”
听闻季栩回来了,紫鹃忙从榻边起身,垂手站着。
片刻后,便见季栩快步进来,面色虽然无异,下颌却紧绷着,脚步也颇几分匆忙。
紫鹃福身请安,季栩也没留意,在榻边坐下,仔细看了看黛玉的脸色,见她
安稳阖目而睡,面颊红润,并无病态,心中方松了口气,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太太怎的昏过去了?可请了太医没有?”
紫鹃忙道:“太医已经瞧过了,说是没有大碍。”
季栩闻言,眉头一皱,正欲说话,却见黛玉已经醒了,心中一喜,忙抓住她的手,柔声问道:“可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黛玉却不答话,只睁着眼睛,怔怔出神。
季栩见状心下一沉,便欲命人再去传太医,黛玉回过神来,忙止住了,摇头道:“我不过是做了个噩梦,有些回不过神来,并无大碍,这天都黑了,不必传太医了。”
季栩见她面色慢慢红润起来,精神也好了许多,方放下心来,舒了口气道:“做了什么噩梦,怎的吓得这般?不过是梦罢了,哪里就当真了,再者不都说梦都是反的吗?”
一面说一面拿起靠背扶她坐着,又从茶几上暖盒中把温着的参汤端过来,小心翼翼喂给她喝了。
紫鹃见状,忙使了个颜色,带着丫头婆子们退下了。
黛玉喝了两口参汤,想起梦中种种,一时没了胃口,面色一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醒来后便不记得了。”
季栩与她夫妻多年,哪里不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不过也没在意,只轻轻抚了抚她的秀发,温声道:“既是噩梦,那便不要去想了,算来咱们也许久未去拜见岳父岳母了,正巧我明儿休沐,咱们便去给二老请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