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菀方把东西收拾好,便听得院子里传来一阵说笑声,知道是春雨几个回来了,便掀了帘子出去。
只见春雨捧着一个红锦匣子,身边几个丫鬟手中也都捧着东西,众人一齐说笑走来,抬头望见紫菀,忙招了招手,笑道:“紫菀妹妹,快过来,瞧瞧咱们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紫菀还未说话,春雨身边一个容长脸儿,穿着鹅黄色褙子的丫鬟先笑道:“这便是咱们屋里新来的妹妹吧?果然不俗,怪不得老太太这般喜欢。”
紫菀见她容貌秀丽,穿着打扮也与其他的几个丫鬟不同,言语间又与春雨十分熟稔,便知她也是林母身边的大丫鬟了,只不知是哪一个。
正不知该如何称呼,便听春雨笑道:“你刚来,怕是不认得她,这是你菡萏姐姐,也是咱们屋里的,专管老太太的针线及穿戴。”紫菀忙见了礼,菡萏便携了她的手笑道:“好妹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可别外道,今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紫菀不知该如何答话,只抿嘴一笑。
春雨正让人把东西放下,闻言回头笑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整个一泼皮破落户儿,紫菀妹妹刚来,你可别把人吓跑了。”
菡萏闻言不服:“难不成都跟你们一样,一个个说话都跟文子哼哼似的,还是碧兰好,简便爽利,最合我的脾胃。”
又对紫菀道:“妹妹快过来,这些都是老太太今早说给你的东西,我给你带过来了。你先好好收拾,一会子我打发人送饭过来,吃了饭我带你去各处逛逛,也认认门。”说罢便拉着春雨去吃饭了。
紫菀打开桌上放着的红锦匣子,不禁吃了一惊,只见里面是一整套的金累丝珍珠头面,从顶簪、挑心、花钿到耳坠、戒指,手镯皆一应俱全,那上面镶的珍珠粒粒浑圆,皆有莲子般大小,十分精巧别致。
再打开旁边的小缂丝盒子,是一对红玛瑙手串、一对红玛瑙滴珠耳坠儿并两个小巧的孔雀石戒指。
紫菀暗暗感叹,怪不得原著中贾府那些丫头宁愿碰死也不愿出去,这赏赐实在是太丰厚了,光这套珍珠头面价值便不下四五百两银子,可以买下几十亩上好的良田了。按这个速度,用不了几年她就能攒下一笔不错的身家了。
紫菀把这些头面首饰仔细收好,仍旧放进樟木箱子里锁好。见桌上还放着一匹石榴红绫,一匹葱绿软绸,一匹银红蝉翼纱并两套绸缎衣裳。想了想,拿剪刀裁了六块石榴红绫,每块刚好够做一条裙子或一件衣裳,想着待会儿给春雨她们送去。
自己来了之后她们多有照顾,这几块布料虽不值什么,到底是一点心意。剩下的布料及两套衣裳便都收进了柜子里锁好。
等紫菀收拾好,天色也已经慢慢暗下来了,估摸着差不多到吃饭的时候了,便有小丫头送了食盒过来,紫菀接过,打开盒子一看,见是一碟水晶肘子,一碟素三丝,一碗酒酿虾丸鸡皮汤,一碗热腾腾的碧粳米饭并一碟玫瑰糕。
紫菀前世是南方人,早期又因身体不好,饮食方面一贯是以清淡为主,今儿见了这饭食倒有了食欲。
吃毕饭把食盒交还给了小丫鬟。那边春雨菡萏几人也轮班吃完了饭,便带着紫菀见了林母房里的夏至、芍药等其他几个大丫鬟,告诉她何处坐卧,何处梳洗,何处更衣等,紫菀皆一一牢记在心。又到各处寒暄熟悉了了一下。
回到房里已是掌灯时分了,春雨见她一脸困倦,知道她累了一天,帮她一道叫了热水,各自梳洗安歇不提,一宿无话。
自此,紫菀便在林母身边开始当差,虽说是服侍,其实她人小力弱,也做不了什么,无非浇浇花,喂喂鸟,或是陪着林母说说话解闷,十分轻省,闲了便跟着菡萏学做针线,又抽空去香雪苑看了韩蕙几回。
林家人口简单,除去林如海身边的几个妾侍姨娘,正经主子统共才四口人,上下奴才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人,因此林府的下人待遇颇高。
尤其是主子身边贴身服侍的大丫鬟,月例都颇为丰厚。不过也有等级之分,像林母身边的六个大丫鬟,都是月例二两,每季两套衣裳,两副头面。
林如海夫妻身边的亦是如此,黛玉身边的四个大丫鬟则减一等,月例一两,也是每季两套衣裳,两套头面。紫菀则领着二等丫鬟的月例,每月一吊钱。
众人皆知她的来历,大多都没什么意见,另有几个眼红心热的,见林母对她颇为倚重,也不敢多说什么,不过是暗地里嘀咕几句罢了。
这一日紫菀抽空去香雪苑看了看韩蕙,听韩蕙说杨太太已得了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想必不日即到,心下也为她欢喜,两人聊了半日,紫菀见天色已晚,便告辞回了春晖堂。
回了院里,便见菡萏正坐在廊上绣花,走过去一看,是一件极精致的嫩黄色小袄,上面绣着几只翩翩欲飞的蝴蝶,不禁笑道:“好鲜亮的活计,姐姐,这是给谁做的,值得费这么大的功夫?”
菡萏正专心绣花,不留神被唬了一跳,笑骂道:“你这小蹄子,来了也不做声,倒把我吓了一跳。这是给咱们家姑娘做的,自然要费心些。”
紫菀前世便是红楼迷,自从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是红楼后,心中最好奇,最想一见的,非世外仙姝林妹妹莫属。只是自她进林府后便极少听到黛玉的事,后来才恍惚听说是病了,一直在房内将养,因此在林母院里也一直没机会见到。
此时心下好奇,不禁笑问:“菡萏姐姐,听说咱们姑娘是花朝节生的?都说怕是百花仙子下凡呢!只可惜我进府后一直无缘得见。”
菡萏一听便笑了:“别听他们混说,什么百花仙子,那是外头的人瞎编的。不过咱们姑娘确实是花朝节那日出生的,模样生的极好,又伶俐聪慧,百个不及她一个,小小年纪便识得上千的字了,老爷太太看的跟眼珠子似的,便是老太太也爱得不行。只有一样,身子太弱了些,上个月不慎染了风寒,养了好些时日才好些,没两日来请安的时候吹了风,又病了,老爷太太急得不行,老太太也早吩咐了,免了姑娘的晨昏定省,等好了再来。因此一直将养着。”
紫菀闻言笑道:“原来如此,怪道我没见过呢,听你这么一说,越发想见一见了。”
菡萏闻言笑道:“这有什么,以后见的日子多着呢,昨儿个老太太还打发人去问呢,听说已经大好了,想是过两日便会来请安了,到时候你就见着了。”
两人又说了半日话,紫菀也拿了一块未绣完的帕子来一处做针线,不多时天色也暗下来了,怕伤了眼睛,菡萏便收了针线,道:“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先去吃饭,剩下的明儿再做吧。”
紫菀闻言也收了针线,两人收拾好便一处往林母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