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沛东正好被吵得头疼,他任由关宸搀扶自己起来,“联系了医生。”
关宸极尽贤惠体贴,“老规矩,还是王主任。”
殷怡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她突然挡住关宸,发出轻贱她的冷笑,“关小姐连我父亲的身体都照顾不妥,在殷家只会吃香喝辣吗?”
关宸没有理会她,径直往包厢外走。
一个岁数比自己还年轻的后妈迷惑住了父亲要取代亲妈的地位,殷怡早就不顺气了,关宸的无视更是催化了她的反感,她反手一巴掌甩在关宸的左脸,“不知廉耻的女人,耍花招傍个老头子,再没有比你更不要脸的了。”
这一巴掌换来长达数秒的僵持,当关宸捂着脸落泪的一霎,殷沛东举起了手,对准殷怡左脸也要劈下去,“沛东!”关宸情急之下扎进殷沛东怀里阻止他,语调哽咽,“为了我不值得,那是你女儿。”
殷沛东心疼搂住她,“小宸,你受委屈了。”
关宸泪眼朦胧,埋在他胸口压抑着哭声。
殷怡万万没料到父亲会为一个外来的女人对自己动手,“我母亲才过世两年!”她哭腔涌上,“而你却和这个女人来往了三年?”
冯斯乾在这一刻抱住殷怡,挨着她耳畔安抚,“适可而止。”
殷怡咬着牙,终是没有继续吼出来。
关宸的哭声快要抑制不了,在殷沛东臂弯内抽搐。
我躲在角落给关宸打分,演技过于肤浅,不深刻,没走心,十分满分的话,我最多打三分,我要是这种技术,都接不着单子。殷沛东纯粹是昏头了,被关宸拿捏住了,女人的智商在不爱一个男人时最高,男人的理智在着迷一个女人时最弱,显然他被冯斯乾布下的这颗棋子蒙蔽了双眼。
我津津有味观摩着,林宗易不知何时也走到我身后,观察我好一会儿,他嗓音含着笑,“你琢磨什么呢。”
我脱口而出,“她的演技太模式化了。”
林宗易挑眉,“是没韩助理演得逼真。”
“我业务多,千锤百炼,她只对付殷沛东一个,业务水准不翻新,必然要退步。”
林宗易彻底笑出声。
我整个人猝然清醒,本能后退了半步,却不偏不倚撞上他胸膛,硬邦邦的肌肉铬了我腋下最的肉,我痛得眼冒金星。
冯斯乾哄好了殷怡,侧身征询殷沛东,“岳父,我开车送您。”
殷沛东丢掉擦拭关宸眼泪的纸巾,“宗易,顺路吗。”
林宗易拾起挂在椅背的羊绒大衣,“不顺路,我送韩卿。”
殷怡并没同意林宗易的安排,“舅舅,我和韩卿有话说。”
林宗易眯着眼审视她。
殷怡说,“我开车了,我会平安送她回住处。”
我朝林宗易点了下头。
我跟冯太太确实早晚都要谈谈了。
林宗易应该也有急事,他在席间反复看腕表估摸时间,我答应殷怡的要求后,他自然没立场带我走了。
我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冯斯乾是华京集团的执掌者,也是社会的权谋漩涡里千千万万个浪头之一,只不过比其他人处于更高的位置,拥有优先脱险和上岸的机会。可他上得了岸吗,他当初决定当殷沛东的傀儡,就意味着他不会上岸。权欲具备那么强大的吸引力和毁灭性,掌控别人是那么舒服,他已经不甘心抽身,他只想要激起更汹涌的漩涡。
华京太庞大了,欲望,人性,诡计,侵吞,甚至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游戏,在这个足够大的地方随时充满掠夺与覆灭。这是一场自上而下的盘剥,除了金字塔尖的人,没谁有说不的权利。
而我的处境也正在悄然改变,我不再是猎手,我沦为了冯斯乾的猎物。
殷怡合住门,面无表情质问,“韩小姐,你什么意思。”
我如实坦白,“今天是意外。殷先生看过您丈夫和我的爆料,他很不满,林董是替我解围。”
她皱着眉头。
我神情凝重,“林董化解了一些,但疑心还有。殷先生的手腕,我恐怕凶多吉少。”
殷怡也等不及了,“你把证据给我,我找人送你出国避风头,等国内太平了我再接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