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海县城的最东边,靠北的群山之中,有一片台地,四面青竹掩映。台地的西北面,高耸入云的楠竹山中有一口清泉喷涌而出,流经台地的中央,东山寺便位于台地靠近楠竹山主峰的地方。
东山寺,因位于竹海县域以东而得名。这好像有点牵强,如果位于地域以东的寺院都叫东山寺,那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东山寺。
东山寺面积不大,除主殿外,就剩东院和西院的厢房,还有就是殿前的空地和殿后的数亩田园菜地。东山寺的住持是清平散人。这名号听起来有点古怪;清平乃是道家的称谓,散人却是佛门俗家弟子的称号,何以混为一谈?原来清平散人早年习道家法典,入道家修行;后痴迷佛家法理,改而研习佛法,却又不愿舍弃道家经典,所以自取名清平散人,佛道从研。
不过,俗语说:一身不能从二师,一心不能入二教。如是,佛家的人不接纳他,道家的人也不认他,他一度成了孤家寡人,浪迹江湖。后来,他结识了很多江湖豪杰,但都各自为阵。他思虑再三,便带着几名追随他的弟子,隐居到竹海的楠竹山下。多年之后,他募得一笔财宝,便建造了东山寺,与弟子们削发为僧,专心参悟天地人情,研读佛道二法。
他们以佛道二祖为尊,不接纳香客参拜。他们在后院开扩耕地,自给自足。他们把剩余的粮食和自编的竹制品定期挑到附近的乡镇贩卖,换得衣物和日常用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日子过得也还实在。
清平散人清心寡欲,不与世争,每天以木鱼和晨钟暮鼓打发时光。但附近十里八乡的贤士名人闻得清平散人之名,都隔三差五的前来拜谒。清平散人也以礼相待,来者不拒,并与众人一起探讨法理,研习棋艺。清平散人的渊博学识,以及他的随和,赢得了众人的尊敬。
斗转星移,数十年的光阴一晃而过,清平散人也垂垂老矣。其间有很多人想要进入东山寺,随清平散人学艺,都被他婉拒,他只挑了十余名资质非凡的人收为弟子,授以奇艺,共同护卫着这乱世中他们赖以安生的东山寺。
时间到了这年的六月十四,黄昏时分,两名弟子正从前院走过,忽听寺门外马蹄声近,至寺门前停住。两名弟子好奇,从寺门的缝隙中朝外看去,见是一匹雪白的大马带着一位趴在马背上的白衣少年。那匹白马正对着寺门,炯炯有神的眼眸看向寺内,前蹄点地,轻声泣啼,似在乞求寺内的人:开开门吧,救救我的主人。
师父说:万物皆有情,何况人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可迟疑,延误时机。于是一弟子迅速打开寺门,一弟子转身跑向殿内,边跑边喊:“师父,师父!”
白龙马见寺门大开,毫不客气,抬蹄就入了寺,在前院的中央站住。开门的弟子随即关上了门。
晚膳还没到,清平散人正在殿内打坐,闻听殿外喊声,即起身出来,询问:“竹觉,什么事?”
竹觉朝外一指,说:“师父,你看。”
清平散人一看,即和竹觉来到院中。清平散人说:“竹远,你和竹觉把这位公子扶下马来。”
竹远便和竹觉两人来扶昏睡的白衣少年,清平散人关心的说:“小心一点。”
白衣少年被扶下马来,靠在院中的石墩前;竹觉仔细一看,惊说:“师父,这不是咱们前天在周家村外遇见的少年吗?”
清平散人赶忙过来,看得一眼,即蹲下来抓过少年的手腕,一探脉息,脸色大变,急忙说:“竹觉竹远,快,把这位公子扶到东厢禅房去!”
“是!”竹觉和竹远便小心的扶起瑶峰,把他背到东厢禅房,轻轻的放在禅床上。
清平散人坐在床沿,认真的给瑶峰把脉,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前天还活蹦乱跳的韩执教高徒,今天为何伤得如此之重?还有,相伴他左右的那位女子,自己认为是南山孤鹰传人的梁姑娘,现在又在何处?
清平散人轻轻的放下瑶峰的手腕,为他掩好被单,回头说:“竹远,快去,把为师房中的续命丹拿过来!”
竹远吃得一惊,说:“师父,续命丹只剩下一颗,您怎么……”
清平散人把眼一瞪,说:“别疲话。听为师的话,快去!”
竹远不敢再说,赶忙跑到师父的禅房中,取来了续命丹。
清平散人把瑶峰扶起来坐好,把续命丹塞在他的口中,然后手抵他后心,以真气助他的口中涶液含化丹药,经胃肠道吸收,药力通达全身。也是瑶峰命大,身负异赋,经此一劫,全身经脉都严重受损,仍坚持到现在。可喜的是清平散人自幼习得旷世医术,更有续命丹奇药,帮瑶峰接骨续经,平复气血,数个时辰后,瑶峰苍白的脸上略显红晕,微弱的气息也平复了几分,生命应是无碍了。
清平散人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这时已是半夜时分,窗外月光清冷,从傍晚到现在,清平散人滴水未进,且严重消耗内力,真气流失,衰老的身子抵受不住,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后,趔趔趄趄,几近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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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觉和竹远一直服侍在旁,赶忙扶住师父,急说:“师父,您不要紧吧?”
清平散人摆摆手,平静的说:“不要紧,为师休息一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