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仙姐轻轻拍着她的肩头,说:“莲妹,其实姐姐也不想走的,但是姐姐不离开,如果芙蓉阁找来,会连累你们受伤害。你们已经很苦了,不能再受到任何打击了。”
梅舟莲“呜呜”的哭了起来。
梅爷爷也陪着落泪。
第二天早饭后,梅爷爷和梅舟莲摇着小船,送梁仙姐渡过西府河。梁仙姐背挎着包袱,又回到了半年前的装束。梅舟莲一直不说话,直待上岸后,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姐姐!”抱住梁仙姐不放。
梁仙姐心头一阵酸楚,她也紧抱住梅舟莲,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低声抽泣说:“莲儿听话,莲儿好好照顾爷爷,姐姐终归是要走的,但姐姐不是一去不返;姐姐还会回来的,姐姐不在的日子,莲儿一定不能荒废了武学,再见的时候,姐姐要考你的哦!”
梅舟莲一连的点头,说:“姐姐,我发誓;但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和爷爷,不能食言呀!”
“我发誓!”梁仙姐说,“姐姐找到了弟弟妹妹,第一件事就是回来看莲儿和爷爷。”
“好的!”梅舟莲破啼为笑,挣开梁仙姐的怀抱,说:“姐姐,莲儿不哭了,莲儿懂事。你快走吧!莲儿会照顾好自己和爷爷的,姐姐也要照顾好自己呀!”
“会的,莲儿,姐姐没事。”梁仙姐笑说。
梅舟莲和爷爷上了船,梅爷爷喊:“仙儿,找到你的义弟义妹,就赶快回来,爷爷在家等着你们。”
梁仙姐回答:“好的,爷爷,仙儿一定会回来,你们快走吧!”
梅舟莲高声喊:“仙儿姐姐,莲儿会想你的!”
梁仙姐挥着手高声说:“莲儿妹妹,姐姐也会想你的。和爷爷快回去吧,姐姐走了。”
梁仙姐快步朝远方走去,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梅爷爷说:“莲儿,咱们回去吧!”
“嗯!”梅舟莲禁不住又涌出了泪水,她依依不舍的和爷爷摇着小船,驶离岸边。
梁仙姐离了西峪,穿村过店,一路往西,但凡遇见过往的行人,住宿的店家,她都要打听京城少年的消息。可是问了一程又一程,每个人都摇头,回答不知道。
这一天,梁仙姐在一小店歇足,有几位食客像是远道而来的客商,围坐在那里边品茶边高谈阔论,显摆沿途的见闻。梁仙姐上前,向他们打听可曾听说过京城少年。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一孤单的女子打听一位少年干吗。其中一人说:“姑娘,年前是听说过有一男一女两位少年,号称京城双侠的,在西府行侠仗义,专打世上不平事。但其后就失去了他们的消息,好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们几个走南闯北,见过和听过的奇闻逸事可是数不胜数,如果有他们的消息,我们是一定会知道的。”
梁仙姐有些失望,难道弟弟妹妹已经离开了西府?还是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我或许已经和他们背道而驰了吧!这可怎么办?如今回去也不是,继续找也不是,可真是进退两难呀!
一位年长的老者看看梁仙姐,问:“姑娘,瞧你这行头,是要往西去吗?”
“是呀!”梁仙姐回答。
老者又摇头又摇手的连说:“姑娘呀,老朽劝你哪儿来的回哪去,西边可是千万别去,那里正在打仗呢。前几年闹强盗,强盗隐迹了,高欢的乱军又盘据在竹海,朝庭的几万官兵正在围剿,西边的通道已经封锁,禁止通行。”
“高欢,高欢是谁?”梁仙姐问。
老者很惊讶:“姑娘,高欢你都不知道呀?看来你不是本地人吧?”
梁仙姐说:“老伯,我从中州那边来。”
老者点点头:“难怪!”他指指身边的凳子,说:“姑娘,你且坐下,听老朽慢慢说来。”
梁仙姐坐下,认真的听着。
老者说:“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持续的干旱,粮食欠收,饥民遍野,其中以上州尤甚。然后是庭州叛乱,上州饥民不堪忍受州府的横征暴敛,和庭州游民的侵扰,纷纷揭杆而起,杀官府,放粮仓,接济万民,大家同仇敌忾。在这些饥民武装中,尤以高欢和李玉良领导的为甚。据说李玉良领导的饥民有十万之众,盘踞在上州北境,正和上州军对恃成绞着状态。一个月前,高欢的乱军冲破西府军的封锁,进入竹海,大肆烧杀抢掠,朝庭正派几万官兵联合西府军,坚壁清野,团团围住呢。”
老者说:“高欢其人,残暴异常,他的乱兵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他们抢劫财物,屠膠民众,真可谓是惶惶皇天,终无止日。姑娘,你要西去,那是万万不能呀!西边,流民暴乱,强人出没,那是个让人谈虎色变的地方。”
梁仙姐听得失神,自从离开圣泉村以来,一心寻找瑶峰和瑶芳,却不知天下发生的巨变。但她心之所向,走到今天,已经没有了退路;她站起来,对老者深施一礼,说:“谢谢老伯的提醒,小女子万分感激,会特别小心注意的。”
梁仙姐离桌而去。老者摇头:“唉,孺子不可教也。”
梁仙姐离开小店,走在人迹寥寥的路上,回望来时的方向,田野和山川依旧,但过去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也无法重来。虽心中藏着千万思绪,也终是梦一场。
梁仙姐继往前行,天高地阔,是风光无限,可人间凶险,谁又知前方会有多少未知在等待!梁仙姐说不出的凄凉。
路漫漫,何处是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