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珩在用人方面得到左梵山亲传,左梵山看中的人亦是左珩看中的人。
“司礼监早晚要起乱子,我这个位置不是你想做就能做。”
左珩只觉左梵山像是在交代后事,心里一时难受,双眸蓦地红润起来。
“知你气我重用陶麟,他早该死。”
左梵山微一扬下巴,左珩便明白义父的意思。
不慌不忙地转身,将房间各个角落巡视一遍,确保陶麟及旁人不会偷听。
“他害死你姐姐和柳芊,我比谁都想让他死。可正因为他足够狡诈、邪恶,才更适合做细作。”
此言一出,左珩终是不淡定了,“让他做谁的内线?”
左梵山笨重地咳嗽一声,吐出一口带血丝的痰。
左珩赶快拿来漱盂接着,心里愈加担心义父的病。
“这么些年,我们看似在暗处,实则在明处。各方细作总能混到我们身边,而我们的人却无法混到他们身边。”
左梵山分析得非常有理,校事厂的监视,虽然是秘密暗暗进行,但都是依照皇帝指令做事,说到底都是短期的、公务行为。
而校事厂得罪的大量敌对势力,则在真正的暗处,培养私家细作潜伏到左梵山、左珩身边。
他们父子能活到今天,没被暗杀,没被治罪,已属万幸。
“你很清楚,无论是赵烁潜入到你宅里偷奏折,还是乌胡刺客刺杀皇帝,还是这次何家派瘦马混进宫,幕后黑手都指向一人。”
是翼王赵烨,他干的事不止于此,挑唆大臣上奏,让赵燃嫁入离戎;排挤王征,安插自己人进内阁;甚至岩疆田大齐的死,都有可能与他有关系。
这些左珩心知肚明,所谓的“清流派”,不过是赵烨掌控玩弄的一个名词而已。
“元执虽然狠厉,但脑子还是差了些,陶麟却不一样,他比元执更深沉,更恨你我二人。”
左珩瞬间醍醐灌顶,左梵山之所以这么捧陶麟,是为了让赵烨看到他。
校事厂代表天起帝,赵烨想整死左珩不是一天两天。
这些年明里暗里使过多少绊子,连他自己都未必能数得清楚。
一个对左家父子了如指掌的老人,是赵烨可遇而不可求的“利器”。
“父亲既了解陶麟为人,就该知道他定会出卖我们。”
“不出卖我们,赵烨怎么会相信他?这是他送给赵烨最好的见面礼。”
“可……”
“我们之间最大的秘密,就是你的身世,一姓萧,二不是真太监。只要他不清楚这些,对我们就造成不了致命伤害。”
左梵山缓慢挪身,从枕下拿出来一个小匣子递给左珩。
左珩打开定睛一看,一时哭笑不得,里面是陶麟缺少的那二两东西。
做了太监后,都会对失去的那二两肉执迷惦念,但凡有钱都要把它赎回来。
可单靠这一点,能拿捏住毫无底线的陶麟吗?
小匣子里还有两张纸,一张纸里标注了陶麟父母亲埋葬的地点,也就是说左梵山挖了他家祖坟。
另一张纸里则是陶麟唯一弟弟的去处,他弟弟在很小的时候走丢,后被僧人捡回寺庙里抚养。
如今他还是个出家人,左梵山没有打扰他,只是把他寻了出来。
出走时间、地点、信物、胎记,甚至是老和尚的描述,都记录得非常细致。
有了这些,陶麟还会倒戈回来,到那时便可为左珩所用。
“父亲,你呕心沥血布得这场局,儿子到今天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