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知去到书房,反锁了门,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后面,缓了很久才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刚刚突然听到小师妹的名字,他一点防备都没有,险些失了控。
其实他不该当场给穗和甩脸子的,毕竟穗和并不知道当年的事,也不知道自己和老师的关系。
她也只是听掌柜的说起来,才说给自己听的。
这次去太原,他从阿义找到的那个证人口中问出了一点线索,证人是当年一个重金向师父买考题的江西举子的远房亲戚。
据他说,当年案发后,不但举子一家被杀人灭口,和举子沾亲带故的,都惨遭毒手。
他是因为瘦小,躲在烟囱里才逃过一劫,后面就连夜逃往外地辗转到了太原。
他说隐约听那些凶手说是奉了一个姓张的官员之命前来灭口,可这个姓氏太常见,姓张的官员实在太多了,况且对方也没说是京官,还是地方官。
现在,他只能将三年前姓张的职位能与科举案沾边的官员逐一排查,希望能从这潭死水里捞出一条漏网之鱼。
至于小师妹的下落,也只能慢慢查访。
当年教坊司赎走小师妹的富商留的是假名字,只因给的银子多,教坊司的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人给了他。
如今已过三年,小师妹被带去了何处,是生是死都未可知。
那样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落入虎狼之手,还不知是怎样的一番遭遇?
裴砚知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又从抽屉里取出了那幅画卷,放在桌上铺开。
认真说起来,穗和的身形确实有点像小师妹。
虽然他与小师妹仅有一面之缘,还没看清脸,但那弱质纤纤的身形,不堪一握的细腰,还有害羞逃走的样子,都有几分相似。
他甚至觉得,她们的声音都有点相似,只是时隔太久,小师妹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他已经记不太清。
他想,会不会就是因为穗和与小师妹有几分相似,他才一次又一次对她出手相救?
每每为她的软弱妥协生气,下决心不再管她,却还是忍不住会伸出援手。
他知道穗和不可能是小师妹,只是想图个心理安慰罢了。
他甚至想着,或许他对一个女孩子施以怜悯时,不知流落在何方的小师妹也能遇到和他一样心软的人。
唉!
裴砚知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拂过画上女孩子遮住面颊的乌发,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想拨开她的头发,看看她到底长什么样。
单凭一个胎记,想要找到一个女孩子实在太难了。
这种隐秘的事,谁也不会拿出来说,找人的人,也不可能扒开人家的鞋袜去看。
何况就连找人这件事,都不能让外人知晓。
念安。
沈念安。
你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