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家的路上便想好了,在没想到解决法子之前,此事先不告诉傅通,谁知刚进家门,皇后和贵妃的赏赐就前后脚到了。
赏赐将院子摆得满满当当,坤宁宫的管事太监和承乾宫的管事太监,还争先恐后地向傅通和周蕙娘道谢,就差直言两位主子看上傅知宁的事了。
傅通和周蕙娘晕晕乎乎地送走两位管事,一回府便叫人将大门关上,直接拉着傅知宁进了书房。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傅知宁十分冷静,“但齐大非偶,父亲和夫人最好还是想法子,打消二位主子的念头。”
“什么齐大非偶,能嫁到皇家是你的福气,你父兄也好沾沾你的光,”周蕙娘激动地看着她,“知宁你可别犯傻,错过这次机会,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傅通相对冷静些:“不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如今在朝中都是举足轻重,你不论嫁谁都是高嫁,是于傅家和你而言,天大的好事。”
“是啊是啊,你切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你爹和知文日后可全靠你了。”周蕙娘忙附和。
傅知宁无奈:“父亲和夫人就这么确定是好事?”
“当然是好事了!”周蕙娘下意识回答,傅通虽未说话,却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傅知宁无奈,只能出言提醒:“父亲,如今储君未定。”
傅通一愣。
“滔天的富贵,也不是想谋就谋的,若是父亲能豁得出傅家老小的性命,女儿自然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父亲……你真豁得出么?”傅知宁淡定与傅通对视,清澈的视线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
“什么意思?”周蕙娘不解。
傅通猛地回神,犹豫着开口:“万一呢……”
“是啊,万一呢。”傅知宁意味深长地重复一遍,没有多言便离开了。
周蕙娘欲言又止,到底没敢叫住她,只得缠着傅通追问,傅通被问得心烦意乱,皱着眉头出门了。
傅知宁回到寝房,第一件事便是摘下耳环首饰,解开衣带往chuáng上一倒,这才彻底放松。
莲儿笑着放下chuáng帐:“小姐出门一趟,回来总要躺chuáng上歇歇的习惯真是一点没变。”
“我休息会儿。”傅知宁叹了声气。
知道她不喜欢休息时被打扰,莲儿便识趣退下了,从外头帮她把门关紧。
傅知宁翻个身,脑子里全是今天在宫里的大小事,皇后,贵妃,两个皇子,和吃不完还得硬吃的饭菜……想着想着,就只剩下百里溪了。
他扶她下马车,为她引路,还用内力帮她缓解了难受的腹胀,但傅知宁心底清楚,他并非为了过往情谊,只是单纯因为她是皇后的客人,否则当初内狱之后几次见面,他为何没有释放善意?
虽然有些惆怅,但不得不承认,年少时的感情早随着他进宫为奴,消散得一gān二净了,今日再见,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傅知宁轻叹一声,双手轻轻覆在他按过的地方,思忖该如何解决眼下困境。
想了许久都没想出答案,反而越想越困,傅知宁索性先不想了,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一直睡到傍晚才醒,刚一睁开眼睛,就听到外面一阵热闹。
傅知宁停顿一瞬,将莲儿叫了进来:“外头什么动静?”
“小姐,您可算醒了,夫人派人来催了几次呢,都让崔嬷嬷打发回去了,”莲儿从外头进来时,肩头上落满了雪花,呼出的气也很快化作白烟,“李夫人和孙夫人,知道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重赏小姐的事,特意来给您道喜了,如今夫人正陪着在园子里赏雪呢。”
傅知宁一愣:“我受赏一事,她们是如何知道的?”
“满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奴婢今日去买针线,还听见有百姓议论,都道小姐有福,”莲儿说着,眼眶都快红了,“小姐,您若真能做了哪位皇子的侧妃,日后就算是熬出头了。”
傅知宁扯了一下唇角,一颗心脏却缓缓下坠。
受赏一事,知道的人不多,父亲和如意绝不会出去乱说,周蕙娘也不敢,那传出消息的,只能是皇后或者贵妃了。
不论是谁做的,目的之一都是向她施压,之二恐怕就是为了昭告天下,她被皇家看上了。
傅知宁先前还想着,实在不行就先随便定门亲事,如今怕是此路不通了,毕竟京都城还没有哪个权贵,敢跟皇家争女人。
一想到自己的命运被她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傅知宁便生出一股无力的厌烦。
“小姐,夫人请您出门见客呢。”莲儿又提醒一句。
傅知宁沉默片刻,才缓缓抬起头来:“知道了。”
虽然如今被bī进了死胡同,可日子还是要过的,该顾及的面子还是得顾及,剩下的,就再想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