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霁月一凝,当即道:“霁月惶恐,殿下贵为一国储君,霁月怎敢?”
楼天狼轻笑了一声,修长的眉宇恰似描画:“连代替主帅击溃敌军的事都做得出来的人,本宫还真想不出有什么是小霁月不敢做的。”
苏霁月一惊,抬起头来。
她在城安门的事情,楼宸是下过死令不许外传的,可是,太子怎么知道?
可转瞬她又释然。这几位殿下时刻步步为营,又怎可能不知晓对手的一举一动,所以城安门之事他不止知道,或许当日危急之时他也知情,只不过他巴不得楼宸兵败,如此一来,他从邻城过来平息祸事再立军功,名扬天下、赢得民心,这样的话,他太子的地位将无人可撼动!
可就是这样一场精密的计划,却被她给破坏了。
苏霁月心下忽然就有些凉意,她只以为她只是帮助楼宸渡过紧急时刻,却不知当自己选择站在楼宸身侧的一瞬,她已将天下储君的太子和权倾朝野的大将军苏雁南都得罪了。
碧蓝是苏雁南的人,苏雁南自然知晓她在军中之事,而眼下太子分明也早已知晓,她从幕后站到了台前,无疑成了众矢之的。
心口拔凉拔凉的,这一切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殿下说什么霁月听不懂,若是殿下没有别的事情,霁月就告退了。”
她不想与他为敌,甚至可以说她不想与任何人为敌。
“天下”“权势”,这是多沉重的字眼,她不想陷入漩涡之中,一旦陷入又怎可能会有抽身而出的一天?
楼宸不是普通人,太子同样不是,还有苏雁南!
这些人一个个就如深林中的孤狼,隐匿深林养精蓄锐静观其变伺机而动都只为了一招制敌,因为他们要的是绝对的成功,如此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皇家的夺嫡规律她不是不懂,只是从来都懒得去涉及罢了。
但是身在其中,所有的事就都变成了身不由己。
楼天狼听她急着告退,忽然又是一笑:“小霁月心思通透着呢,又怎会不懂?本宫以前只觉得小霁月与众不同,却没瞧出与众不同的特别来,今日看来,七弟可真是捡了个宝呢!”
苏霁月轻笑一声:“殿下说笑了,像我这么丑的丑人,也就王爷不嫌弃,是我高攀了他才对。”
“美与丑不过世人私心里的一个定义,小霁月的美从来不是常人可懂。”楼天狼似笑非笑,“说起来,本宫还得感谢小霁月救下本宫的妃子,否则,瑶光今日未必安然无恙。”
“殿下言重,救太子妃的是战王爷,并非霁月。”
太子又是一笑:“本宫心中有数。”
他看着苏霁月,良久,忽的又道,“有些人的惊才绝绝从不在外表,越深入才越知魁宝所在,小霁月,你让本宫刮目相看。”
这话越到后面越心惊,苏霁月不想与他继续下去,急忙告辞:“殿下谬赞了,时候不早了,若是没什么事,霁月就告辞了。”
“苏霁月。”
他忽然又唤她,苏霁月不想过多停留,匆匆离去。
“若早知如此,本宫当日就不该执意将你指给他,如今想来真是追悔莫及。”
他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叹息遗憾,苏霁月听得心头惊异,赶忙快速离开。
然而她走过一段距离,心头的思绪尚未压下去,又听得一人在身后唤她。
溶月当即通知她道:“王妃,是苏统领。”
听到这三个字,苏霁月才隐隐松了口气,转过身来。
“二哥。”
苏开阳在原地顿了片刻,方才举步朝她走了过来,目光在她面容之上停留片刻才轻笑一声:“许久未见你,瘦了不少。”
苏霁月一凝,目光在苏开阳脸上停留片刻才笑道:“从前在山林的日子自在,如今受了人的规矩约束,自然有些不适应。”
苏开阳看了看她:“昨日受的伤?”
苏霁月顿了一瞬才明白他指的是她脸上,旋即道:“不过小伤而已,已用过药,很快便好。”
苏开阳点了点头:“狩猎场上,刀剑无情,你可得小心些,莫要再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