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努力改革,建设朝堂,然而他发现,这个国家似乎已经腐烂到根子里了,无论他做什么,都只是饮鸩止渴。
而他在按照约定赴约,在和陈家大管家见完面回来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连着在宫中解剖了三条鱼两只兔子,郦黎这才勉强平静下来。
“朕出钱,朕出力,他们还想给朕下套,来骗朕的方子,”他边擦手边冷笑着对季默说道,“真是有本事!怪不得那赵应提前给朕打预防针,原来陈家所谓的‘合作’,只是想白嫖!”
季默问道:“陛下,需要派锦衣卫盯着陈家吗?臣怀疑,那陈家的大管家近期定会派人,会去探查城中各处生产青霉素的作坊。”
科学院的地方不大,而且也不是用来量产药品的地方。
考虑到日后要大量生产青霉素,郦黎便叫季默在城中收购了几家作坊,把制造青霉素的流程拆分,一个作坊只负责一个环节。
这样既可以提高效率,也能防止制作方法泄露。
郦黎当然不介意把制造青霉素的方法公布。
甚至可以说,他对此乐见其成。
但他担心的是,万一被那些豪门大族提前知道了生产步骤,从此把本该惠及天下人的药物当做独有秘方珍藏,高价售卖,形成垄断。
到时候,一切想要普及这种药品的人,都会成为世家的公敌。
他没有回答季默的问题,而是咬牙道:“谋逆的叛军想朕死,地方的藩王也想要朕死,就连朕朝堂上这些累世公卿的大臣们,也都瞧朕不顺眼,觉得朕的存在碍了他们的事!”
郦黎憋着一口气,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
霍琮在信中劝他不要着急,要徐徐图之,放长线钓大鱼。
可看着躺在病床上,因换药而疼得浑身颤抖下半辈子尚且没有着落的孙树,看着街上那些背着背篓艰辛讨生活、还要被各种官员权贵搜刮压榨的百姓,他怎么能不急?
抛开他们之间如今一团乱麻的感情不谈,霍琮屡次对他承诺说,一切有他……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稍微任性一下?
郦黎猛地睁开双眼。
他走到书房角落里,抬起手抚摸着兰锜上放置的大景至宝山河剑,沉默注视许久,终于动了。
他握紧剑柄,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与其这样下去,不如朕就遂了他们的愿望,当一回举世公敌好了。”
说完,他拔剑出鞘,霍然转身:
“——锦衣卫指挥使听令!”
季默立刻单膝跪地,垂头道:“臣在!”
“你可愿与朕一道赴死?”
季默停顿了一秒,斩钉截铁道:“臣请先死!”
“好,”郦黎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笑意,他把那柄剑交到季默手中,“但如果可以的话,咱俩谁都不要死。”
“——因为该死的,另有其人。”
翌日午后。
京城有一商人献神药于陛下,说此药可治百病,能活万民。
陛下龙颜大悦,亲自前往制药作坊验看,期间却遭到歹人行刺,重伤昏迷不醒。
当晚,锦衣卫包围了陈氏府邸。
一夜之间,火光冲天,朱楼倾塌。
锦衣卫指挥使还当众放下狠话,说陛下一日不醒,查抄清算便一日不休。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