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
“多日不见,老臣对陛下甚是思念,”何兑用探究的目光,直直刺向那帷幕后影影绰绰的人影,“陛下可否掀起这帘子,让老臣一睹天颜?”
高尚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陆舫——
不是吧?
你老陆胆子居然这么大,敢在何大人面前搞李代桃僵这一套?
不要命啦!
他心里直打鼓,但高尚还是信任陆舫的,因此犹豫着劝道:“那个,何大人,这要求未免太冒犯了些,既然陛下已经采纳了你的谏言,咱们还是……不打扰了吧。”
“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如今病了,想亲眼看一看陛下恢复得如何,这有何不对?”
何兑压根儿不搭理他,只顾着直勾勾地盯着帷幕后方的人影,声音逐渐冷了下来。
“还是说,这帘子后面,有什么不能给老夫看的东西?”
僵持片刻后,何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正当他准备强行越过陆舫直接掀开帘子时,帷幕后的人动了。
一只手撩开帷幕一角,靠在床头的青年面带病容,一双漆黑眼眸犹如深林寒潭般,静静地注视着何兑。
只是不知为何,那瞳孔比之正常人要显得更圆更大些,像是栖息在枯枝上的寒鸦,有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错觉。
何兑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他不自觉地退后半步,膝盖一软,“陛……陛下,老臣……”
但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被打断了:
“若是无事,就离开吧,朕要歇息了。”
何兑稳住了身形,尽管心中还有疑虑,但他还是顺从地低下了头颅。
“是,陛下。”
待三人离去后,陆舫回头看向假扮郦黎的乌斯,松了口气道:“幸好没穿帮,何大人那眼睛,果真毒辣。”
“他已经发现端倪了,”乌斯毫不客气道,“只是因为有所顾虑,没有继续深究而已。”
陆舫眨了眨眼睛,“那不就够了吗?”
乌斯一噎,他还以为陆舫没发现,没想到这帮中原人的心眼子一个赛一个多,都快打仗了,还在这边互相算计。
他厌恶地皱了皱眉,用帕子擦去伪装病容的妆容,又伸手从眼睛里摘下两片薄薄的黑色膜片——这是锦衣卫乔装时用来改变瞳色的小玩意儿,一种民间把戏。
据说它的原材料是抽取一种植物内芯、经过染色后制成的,短时间内放置在眼睛中,并不会对视力造成任何损伤,只是戴着看东西时会比较费劲。
乌斯随手把这东西丢到一边,正准备起身换衣服,就被陆舫按在了床榻上。
“你还不能离开这里。”陆舫说。
乌斯的脸沉了下来:“为何?你当初可是说过,若是我假扮郦黎,就说服解望跟我一同去草原,怎么,你要反悔?”
“我们的交易还没完成,”陆舫淡淡道,“你我都知道,如今樊王军中真正掌权的是那个女人。她不是走正道坐上的那个位置,也不懂行军布阵,因势利导,樊王军中不服从她命令的人,估计也不在少数。”
“但也正因为她只会耍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又足够心狠手辣,才会因此屡屡得手,尝到了不少甜头——所以这一战,重点不在攻城守城。”
乌斯拧眉:“那在于什么?”
陆舫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