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从哪搞来的这玩意。事实上,他就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没什么印象。
“走吧,卡梅隆,去找到那只该死的猫,交货拿钱。总有一天,太阳会绕着我们转!”
“大侦探,如果你有一点基础常识,你就应该知道太阳是不会转的。烈日会在晨昏垂直升上去,在正午垂直降下来。”
“即便我懂得这些,我也会想把它们忘掉。”侦探下意识地重复了梦里的话。
“可这是太阳耶!”卡梅隆不动声色地说道。
“这与我何关呢?你说太阳是垂直升降的,但是即便太阳是水平打转的,这对于我和我的工作都没什么区别。”
梦里的对话来到现实,莫名变得非常别扭。卡梅隆笑了笑,不置评论。
侦探的事务所就是自家的门厅,一所极其简陋的一室公寓,空间狭窄,自来水永远都是烫的。
唯一值得赞美的是齐全的厨房配套,但偏偏瑞文不会下厨,而且多罗莉丝太太在很久以前就曾委婉地建议他这辈子永远不要踏入厨房,减少把屋顶炸上天的可能性。
侦探刚走到门口,腹部又是一阵钻心的剧痛,疼得他弓起了腰,伸手一按,染了满手鲜血。
如果继续让这些藤壶吸他的血,他最多还有三个月可活,更别提存什么钱了。
剧烈的抽搐中,侦探痛苦地看向了茶几上的小花瓶。瓶中插着一朵小小的晨昏花,洁白无瑕,是这座城市里仅有的一丝洁净。
侦探在痛苦中露出一丝微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染满鲜血的指尖,赏心悦目的绿。。。。。。绿?
瑞文连忙眨了眨眼,双手变回了让人不快的明黄色,鲜血也是黄的,在晨昏时分,每一样事物都是黄的。
“走。”他穿上唯一的一件体面黑外套,从衣帽架上取下深蓝色的帽子,招呼助手,把大门打开,然后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热浪扑面而来,一抹血红在他的视觉神经末端绽放,瞬间填满了他的视线。
腹部的七颗藤壶此刻全都睁开了眼睛,疯狂地转动起来,将七幅扭曲的画面送入瑞文的眼底,交错,糅合在一起。
这些叫做“外视藤壶”的东西并非遗产,而是一种水产。严格来说,它们应该是拿来吃的东西。
但当它们寄生在人体上的时候有一种神奇功效:为宿主提供几双更好,更明亮的眼睛。尽管这么做的代价比植入遗产要大得多。他的肝脏和肾脏等器官都正一步步走向衰亡,但是瑞文并不在乎。
后颈上的“偏执的天国”让他对死亡无所畏惧。
“瑞文,还有两小时就到正午了,我们今天不能走太远,只能在南部街区晃一晃,最好不要超过日升街。”助手叮嘱道。
“我知道。我也不打算花两个小时那么久。快走吧,多罗莉丝太太正在窗户那头焦急地看着我们呢。”瑞文揉了揉属于他自己的“原装”眼睛。
长期借用外视藤壶的眼睛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暴露在鲜红视野中超过两小时容易诱发原始神经病,会开始不顾一切地渴求绿色。还有一种绿眼藤壶,效果恰恰相反,更加可怕,在鲜绿的世界中渴求赤红的人们会挠破自己的皮肤,流连在街道上,直到天空转变为炽热的鲜红,最终在正午的阳光下灰飞烟灭。
瑞文扶上发烫的门把手,把门在身后严实地关了起来。
多罗莉丝太太的花园里种植着各种耐热的花草,很多都是食肉的。花园一角一片焦黑,叶片都被口水融在了一起,地面在瑞文眼中散发出淡淡的荧光。
这是外视藤壶的另一个神奇之处。为了防范天敌,它们进化出了针对掠食者的警醒视野,包括掠食者和它们的残留物,以提醒宿主躲避危险。
侦探隔着花园的栅栏,仔细观察着那隐约闪烁的荧光:“的确是野狗。可怜的玛丽可能早就被吃掉了。”
“幸运的是,野狗几乎不吃人。”卡梅隆轻松地说道:“不过,这种生活在旷野的烈日生物并不喜欢城市,一般不会在街道上出现。”
“可能这只迷路了,刚好到了艳阳街,还看上了多罗莉丝太太的猫。野狗不会只留下一滩口水,我们沿着街道再看看。”
这时,侦探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嗤笑。破空之声让他下意识往旁边一闪。
“笃!”的一声。
一把尖刀擦着他的右耳垂飞过,钉在了多罗莉丝太太的围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