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大经理怎么变成了普通职员,好好的两万一个月,怎么只剩五千?”杨小红呆立良久,忽然大叫:“章喜悦,你这个骗子,你骗别人就算了,还骗你亲妈?”
她愤怒地掏出电话给丈夫打过去。
杨小红平时虽然咋咋呼呼呼,但真遇到大事却还是会第一时间让章建设拿主意,已经形成了依赖。
不料“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
“这混蛋老头,怎么就失联了呢?”
带着气恼和饥饿,杨小红乘车回家。
章家住在机投一个半新不旧的小区,这里在二十年前是个镇。后来城市几经扩容,已经成为闹市区。周围很多大公司大单位,尽显繁华。新开发的城区最大优点是环境好。距离小区不远处有一座开放式的公园,周围是一大溜歌舞厅火锅店商场,乃是市民休闲好去处。
杨小红家饮食清淡,一星期看不到几回荤腥。章喜悦还好,中午吃工作餐可以过瘾,她就惨了点,日子过得像尼姑。在卢波那里折腾一起,中午吃的那点碳水化合物早就消耗殆尽,实在忍不住就买了两根热狗肠站在树阴下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此刻已经是八点,天彻底黑下去,公园路灯也暗,来来去去的行人简直是鬼影憧憧。
正吃得高兴,忽见那边有一条熟悉的人影走来,甩尖子三节斗皮鞋铿锵有力得可以踢死一头犀牛,蓝色西裤的裤线锋利得能够撞沉泰坦尼克,不是章建设还能是谁。
此刻的章建设气色非常好,小脸标志性的潮红,三七开发型。说起他的头发,最近还真有点变化多端,知识分子三七和二八开;贾队长中分;韩式欧巴一片瓦,老夫聊发少年狂。
看到丈夫,杨小红正要喊一声“老章”章建设的电话响了。
章建设接通电话:“美美是我,老章,我已经在舞厅门口了。你也到了呀,好的好的,等着我,不许跟别人跳……没吃醋没吃醋,哈哈,我吃什么醋,我不是那样的人……”
美美,取这种名字的会是什么好东西?杨小红如遭雷击,整個人麻了。
说时迟那时快,章建设已经上了旁边楼房的楼梯进了二楼的舞厅。
杨小红急忙跟过去,买了一张票,刚跨进门,震耳欲聋的靡靡之音就差点把她轰炸到失聪。
却见,里面男男女女抱在一起跳舞。这舞姿甚是奇怪。跳舞,国标,男女之间身体有接触很正常。可今天这情形,接触得也太紧密了,严丝合缝,跟长城上的两块砖似的。男的搂着女人的腰,直接把身体埋女人胸口中去;而女人则用手圈着男舞伴的脖子。所有人都仿佛被按了慢进键,老半天才跨出一步。
杨小红小时候生活在老家小镇,高中毕业进厂下车间,然后认识章建设,结婚,辞职开门市。感情经历很简单。但就算她再迟钝,也知道眼前的场景意味着什么。这不就是网上说的成都特色黑灯舞厅砂砂舞吗?
她尴尬、气愤、害怕……ωWW。
正惶惑间,一曲终了,舞厅灯光稍微亮了些,刚才抱在一起的男女分开。
她定睛看去,里面一片白发浪潮,男的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头。至于女的,好象也不年轻,都是三四十岁模样,脸上的粉厚得不能做出任何表情,否则就会扑簌掉墙皮。
杨小红终于发现了章建设,只见他和那个所谓的中年女人美美分开,容光焕发地递过去一张百元大钞票。美美见钱眼开,眼睛笑如弯月。
杨阿姨如同愤怒的狮子,正要冲上去,忽然一人伸出手来把她拉住。
杨小红回头看,却是女儿章喜悦正不住摇头。
“放开我,你干什么?”
大得可以把楼板轰塌的音乐声再响,章建设同志和美美再次拥抱在一起,消失在人潮中。
章喜悦哀求:“妈,我们走吧!”
杨小红:“我要杀死他……放不放,让我杀死他!”
章喜悦:“妈,我也是发现爸爸最近不对劲,放心不下才跟过来的。妈,这地方好吓人,快走吧!”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人。”
杨小红还在竭力挣扎,眼见着章喜悦就要控制不住,一个老头朝她们走过来,做出一个请的肢势,也不知道是看上她还是章喜悦。
杨小红稍微恢复了一丝理智,这砂舞实在伤风败俗,如果让熟人看到以后还怎么见人?
母女俩逃命似地下了楼,站在公园树林里大口喘息。
看到一脸愤怒的母亲,章喜悦有点害怕,嗫嚅:“妈……”
杨小红朝她摆摆手,开始打电话,她找的是章建设的弟弟章建军。
视频那头,章建军正在家打麻将,电话一响,也没看,随手接通。直到看到嫂嫂的脸,便吓了一跳。长嫂子当母亲,以前在老家,他的生活都是杨小红在管,还真有点怕她:“大嫂,什么事?”
杨小红一反常态地温和:“建军,病好点没有,手术做了吗?你哥一直挂念这事,担心你拿到钱后不好好治疗,胡乱花光。你喜欢打牌,小耍一下打发光阴可以,但不能沾赌。”
章建军一愣:“做什么手术,哥一直说家里最近挺困难,让我等等。这一等就等了一星期多,我再在医院住下去,那可就走不掉了。大哥多么牢靠一个人,这次怎么这样,我还寻思着是嫂嫂你舍不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