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啸环视周遭,见青草萋萋,野花点点,便轻巧地穿梭其间,采集了数朵,复又取出几个粗朴的纸包,从中细细挑选了几味药粉,手法娴熟地调配起来。
这药物,对常人而言,不过是激发心神血脉的一剂热流;于濒死者,则是回魂续命的灵丹妙药;而对于屋内那位深受淫药之苦的柳家女子,却无异于一杯绝命鸩酒。
屋内,柳家女子已深陷情海欲浪,仅一丝清醒之弦维系,一旦断裂,便是万劫不复。
药成之际,旎啸未作片刻停留,以烈火掌点燃,催动药粉,化作袅袅烟雾,悄无声息地侵入室内。
室中几名赤裸男子,正沉迷于欢愉之中,浑然不觉死神已悄然降临。
此地防卫森严,外有千军万马与武林高手巡弋,更有重重阵法掩护,寻常人等怎可能轻易接近?
待药雾弥漫,旎啸便如夜风一般,迅速撤离现场,心知不过片刻,那柳家二小姐的命数便将走到尽头。
无须救人外出,反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他趁晨曦初破,便悄然离开这是非之地,朝着福王府的方向匆匆一瞥,随即隐入熙攘街巷,最终步入一家清晨尚未热闹起来的酒楼。
正值杏月,寒风料峭,洛阳城虽繁花似锦,但酒楼内客人稀疏。
旎啸来此,意不在饮酒,而是寻一处僻静,确认无人留意,便轻步上楼,进入一间看似平凡的雅间。
不久,一名年轻店伙计踏入,未及开口,旎啸已暗运山庄独门心法,露出身份标记。
那伙计一见之下,不由心惊,这可是梅花山庄独有的印记,非门中弟子难以识得。
旎啸言简意赅,吩咐伙计引领自己去见洛阳城的堂主。
半炷香后,诸事交代完毕,他孤身一人,朝柳家村落疾驰而去。
城外山野间,他足下生风,身形如电,直奔柳家。抵达村落,已近巳时。
面对柳家老妇,他编造了一套说辞,说自己独木难支,未能救出柳家小姐,又提及福王妃的远亲杨达戒备森严,似乎早有防范。
老妇闻言,泪如雨下,却似早已预料此结果。
她望着旎啸歉疚的神色,叹道:“公子无须介怀,只怪我侄女和女儿命薄,这样也好,可免受那无情折磨,但愿她们来世投一个好人家。”
旎啸静默片刻,见老妇沉浸在悲伤中,便轻声道:“夫人,那杨达随时可能再来,我们应尽快安排令郎逃离才是。”
老妇见说,泪痕未干,脸上却现出一抹惊喜:“公子,你真的愿助我儿脱困?”
旎啸轻轻颔首。
老妇当即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公子的大恩大德,柳家没齿难忘,来世必当牛马相报!”
“夫人请起。”旎啸以内力轻轻扶起老妇,又说道,“遗憾的是,除你儿子外,最多只能带一二仆从远逃了。”
老妇拭去眼角的泪痕,面容中带着一丝释然,轻声道:“公子切莫挂怀,能保我柳家血脉一线,已是天大的幸运。此地柳家上下,面貌皆已落入恶人眼中,难以逃脱,所幸他们尚不知我柳家尚有一脉单传,我儿更是从未露面于人前。”
旎啸望向天边渐沉的日色,语气紧迫:“夫人,请速整装些许必需之物,让公子即刻下山,我已安排人手护送他远离此是非之地。”
老妇诺诺应声,转身着手准备。
旎啸步出柳家,恰逢数名梅花山庄弟子携所需之物匆匆而来。
他令弟子们严密监控各条要道,同时亲自带领两名弟子,迅速布下一座奇门大阵,将整个柳家宅院围于其中。
不到半个时辰,一座奇门大阵便成。
此时,柳家唯一的幼子柳楚白已安然下山,年仅五岁,老妇将一个隐秘地址告知旎啸,那是柳家数十年前救助的一户人家,而今知晓此事者仅剩她一人。
旎啸未多问详情,让老妇与儿子简短告别后,便准备启程。
老妇强忍悲痛,细细嘱咐柳楚白改名换姓,勿忘此行,亦勿再回首。
随后,她又将一对忠心耿耿的仆人托付于孩子,赠予金银,望他们能悉心抚养柳楚白成人。
一别两宽,老妇狠心将儿子推向未知的旅程,目送他们离去。
外面,旎啸指挥弟子护送三人远行,待人影消失后,他折返柳家,再次面对老妇。